陆洛童与萧泽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萧泽的目光转向了徐明轩,脸上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凝重了几分。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质疑:“徐大人,那此举,莫不是为了掩盖这个江鸣杰在京都府大牢内遇害一事,而特意寻的一个借口?”
徐明轩望着眼前神色凝重的萧泽与陆洛童,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无声地叹息。
他低下头,短暂的沉默中透出一丝无奈,随后又缓缓抬起头,目光深邃地望向二人,语气平和而沉重:“下官倒是真希望,这只是一个街口。其实,关于此事,下官也是在江鸣杰被关入大牢后不久才得知的。”
陆洛童与萧泽耳畔回荡着徐明轩的话语,心中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预示着即将揭晓的事情非同小可。
徐明轩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细雨般渗透进他们的心田:“这位江鸣杰,竟是向家夫人的胞弟,更是向天骄小姐的亲舅舅。”
陆洛童与萧泽对视一眼,眼中的惊异之情难以掩饰,他们万万未曾料到,江鸣杰与向天骄之间,竟还藏着如此一层深厚的渊源。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春日里不经意间绽放的花朵,既美丽又令人措手不及。
徐明轩的声音温和而清晰,缓缓道来:“下官已经查证,这位江鸣杰,乃是向夫人之幼弟,两人年龄相隔整整八岁。向夫人,出身于京城郊外一户姓江的农家,自幼便为家中长女,肩挑重担。在她两岁时,其母又添一子,那男婴却不幸未满周岁便早早夭折。六年之后,向夫人的母亲才生下了这个江鸣杰。”
萧泽缓缓侧首,目光落在了陆洛童的身上。陆洛童的脸庞上似乎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沉思,他的声音柔和而温暖,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向氏夫妇与我们陆家,是多年深厚的故交。自我有记忆起,两家便时常来往。关于向夫人的娘家,我所知甚少,仅仅知晓她娘家姓江。昔日里,我还曾以为,向夫人或许是个孤苦无依的孤儿,未曾料到,她的娘家竟然就在京郊。”
萧泽的眸光轻轻流转,指尖无意识地在下巴上缓缓摩挲,口中悠悠吐出一句话来:“丧子之后,时隔多年又添一子,名为‘江鸣杰’。区区农户之家,竟能取出这般意蕴深远的名字,足见他们对这孩子寄予了何等厚重的期望。”
陆洛童轻轻颔首,那姿态仿佛在无声地附和着萧泽的见解。
萧泽的话语悠悠响起,带着几分不羁与淡然:“向家的珠光阁,在京城的珠宝界里独树一帜,这些年屹立不倒,足见其非凡之处。而向老爷,除了向夫人,身旁并无其他红颜知己,膝下更是仅育有向天骄这一掌上明珠,这份情深意重,对向夫人的敬重与爱怜,可见一斑。
如此想来,倘若向夫人这些年对江鸣杰略有帮扶之意,那江家的日子,较之往昔,应是有了不小的改善吧?”
徐明轩闻言,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同的光芒:“小王爷所言极是。我细查了江鸣杰的家境,发现他家的耕地乃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除此之外,竟是别无长物,家底薄弱得紧。试想,若是向夫人愿意伸出援手,稍稍扶持一下娘家,即便是从她那指缝间漏出些许银两,也足够江鸣杰一家度过半年的光景了。”
陆洛童轻轻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缓缓言道:“如此观之,向夫人与江鸣杰这对亲姐弟,情谊似乎并不深厚。世事真是无奇不有,向天骄失踪之后,其遗体就在京郊竹林中被发现,紧接着,向天骄的亲娘舅江鸣杰,又莫名地在京都府的大牢内被杀,这巧合之程度,着实令人玩味。”
萧泽轻轻接过陆洛童的话语,缓缓道:“这两桩事,若说是巧合,我心中却总觉蹊跷,仿佛暗藏着不为人知的玄机。再者,还有一件事情,那江鸣杰平日里生活拮据,清贫至极,今夜何以能现身栖凤楼,且身披华丽锦缎?须知,栖凤楼乃是有名的奢华之地,非富贵之人,连其门槛亦不敢轻易涉足。”
萧泽的话语轻轻落下,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
陆洛童手中紧握那把精致的折扇,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温润的扇柄,眼眸深处闪烁着沉思的微光,仿佛正于无声处勾勒着心中的棋盘。
而一旁的徐明轩,则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滑过下巴上那缕精心打理的胡须,每一个细微动作都透露着他深沉的思绪。
在镇国王府庄重又不失雅致的院落中,云慕荷踏着轻盈的步伐缓缓步入,她的身后,青黛与安公公紧随其后,三人一行,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当他们漫步至湖畔那座八角亭旁时,一阵略带慵懒却又不失磁性的男声,不期然地从一侧传来,如同微风中的低语:“哟,终于舍得回来了。”那声音里,似乎藏着几分戏谑,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云慕荷的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轻盈的身姿仿佛被微风轻轻抚过,缓缓停了下来。
她轻轻侧首,目光穿越夜色,投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座古朴典雅的八角亭。在亭中,萧珩端然坐于石桌之后,左手优雅地托起一只酒碗,碗沿近在咫尺,仿佛随时准备一饮而尽。他那双桃花眼,在月光与烛火的交织下,闪烁着几分玩味与戏谑,显得格外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身旁,两名侍女恭谨侍立,举止间透露出不凡的气质,却丝毫未减萧珩身上的那份从容与洒脱。
云慕荷微微偏着头,面容清冷如霜,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萧珩,仿佛这一刻,时间凝固,万物皆静,唯有他与她,在这夜色中静静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