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恍若幽冥之景,让二狗与大牛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声音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惊骇与恐惧。
二狗的手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攫住,紧握着的木棍脱手而出,“啪嗒”一声,清脆而沉重,随之而落的,还有那轿帘,失去了支撑,它缓缓滑落,如同时间的帷幕被不经意间揭开,又将那令人心悸的景象重新封存于昏暗之中。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最初的静谧与诡异,只是空气中多了一份挥之不去的寒意与不安。
晨曦初破,天边渐渐染上了一抹温柔的蓝,阳光如细丝般穿透薄雾,轻轻洒落在幽深的竹林之上。竹叶间,光影交错,斑驳陆离,微风拂过,竹叶轻吟,带着几分清晨特有的清新与慵懒,空气中不仅弥漫着泥土与竹叶混合的清新气息,还悄悄融入了一缕不易察觉的暖意。
陆洛童身着红色官袍,静静地伫立于那装饰繁复的喜轿之前,眸光深邃,仿佛能穿透红绸的遮掩,直视轿内。
四周,衙役们忙碌而有序地穿梭,他们的动作中带着几分凝重,正细致地搜寻着每一个角落,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新娘已被小心翼翼地从轿中移出,静静地躺在了一侧的地面上,一袭嫁衣虽依旧鲜艳,但是加上她脸上那数十道狰狞的刀痕,二者形成了鲜明而刺眼的对比。
上官南星,此刻正屈膝蹲下,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审视着那具已无生气的躯体。徐明轩则立于一旁,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上官南星的每一个步骤,脸上写满了严肃。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只有竹叶随风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衙役们低声交谈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重的寂静。
此刻,向福在几名衙役匆匆的引领下,脚步略显凌乱地奔至现场,一见陆洛童,即刻躬身行礼,语调中带着几分急促与敬畏:“陆大人,您安好。”
陆洛童的目光轻轻掠过向福身后空旷的竹林,眉头微蹙,不解之色溢于言表:“向老爷与夫人,为何未亲自前来?”
向福闻言,面露难色,解释道:“禀陆大人,家中突遭变故,竹林之中发现喜轿,轿中更藏有新娘遗骸,此等噩耗令老爷痛心疾首,一时气血翻涌,不幸晕厥。夫人正忙于照料老爷,分身乏术,特遣小人前来,代为辨认遗体。”
言罢,向福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开了一抹淡淡的忧愁。
陆洛童轻颔首,目光转向身旁的徐明轩,轻声介绍道:“徐大人,这位便是向府的管家,向福。”
徐明轩闻言,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他抬手示意,指向一旁静静躺着的新娘遗体,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向管家,请您上前一观,确认这是否真的是贵府的小姐。”
向福闻言,连忙应诺,步伐中带着几分急促与不安,趋步至遗体旁。他凝视着那张被残忍划伤的容颜,面色一时变得复杂难辨,似乎在极力辨认着些什么。
陆洛童见状,轻叹一声,语气中满含关切与体贴:“向管家,小姐的容颜虽遭不幸,但或许她身上还留有某些独特的印记,比如胎记,或是其他能辨识身份的特征,您是否知晓一二?”
此言一出,向福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希望之光,他仔细回忆着,试图从记忆中搜寻出任何可能的线索,以确认这具遗体真正的主人。
霎时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灵光,恍若夜空中最亮的星,猛然一拍手掌,那份激动难掩,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陆大人,徐大人,我记起来了,还真有一个!就在上月,我家小姐不慎被一壶沸茶溅及左臂,虽即时敷药,但那烫伤的印记,却留在了她的手臂之上,未曾完全消失。”
陆洛童与徐明轩闻言,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几分紧迫与期待,随即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静静躺着的新娘遗体。
上官南星,动作轻柔,缓缓掀起了新娘左臂的衣袖。随着衣袖的滑落,新娘那原本应无瑕的左臂上,赫然显现出一道淡淡的烫伤痕迹。
向福的情绪如潮水般汹涌,眼眶泛红,声音颤抖中夹杂着难以自抑的哽咽:“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小人之前曾亲自给小姐送过烫伤药,看见过那个烫伤的痕迹,就是这个!”
言罢,他终是难抑悲痛,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痛哭声在空旷中竹林里回响:“究竟是何等狠毒之人,能对我家小姐下此毒手?夺其性命犹嫌不足,竟还要把她的脸给毁了。”
他踉跄几步,跪倒在陆洛童与徐明轩面前,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似浑然不觉疼痛:“陆大人,徐大人,你们可一定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大喜之日,竟落得如此下场,实乃天理难容!望大人们能查明真相,还小姐一个公道,让她在九泉之下也能得以安息。”
徐明轩与陆洛童迅速上前,温柔而坚决地将泣不成声的向福搀扶而起,他们的眼神中满是对这位忠心仆人的理解与同情,连声安慰。
待向福的情绪如同雨后初霁般渐渐平和,陆洛童以他特有的温婉嗓音轻声询问:“昨日陪着你家小姐出府的,都有何人?”
向福闻言,轻轻以衣袖拂去面上的泪痕,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缓缓言道:“除了四个轿夫,还有姑爷,再有就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寒花。”
陆洛童闻言,眼眸微眯,一抹深思悄然浮上眉宇间,他缓缓言道:“寒花……这个名字,我记得。这个寒花是从小陪着向小姐长大,好像还是她的心腹丫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