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酉”道是薛郢在六十天干地支里挑选出设计的魍魉道,因靠近水源,隧道浸润在齐腰深的水中,能够豢养诸多水怪植物,依存而生。相思子和银环蛇、绿莲水草和翼虫、地狱草和钴蓝毒蛙、荨麻和蜂蚁。
生长着绿莲水草的液体经过长时间沉淀,足以腐人肉、蚀人骨,而栖息在石缝里的翼虫蛰出的伤口如杯盏一般大小,释放的毒液可使人麻痹而亡。
地狱草和钴蓝毒蛙便更恐怖了。
地狱草分泌出的气味足以迷惑任何一位意志坚定的人自残而死,而钴蓝毒蛙的出现不仅能够加速求死的过程,还能趁机钻入人的身体里将心窝的血液迅速喝光。
好在因“辛未”道和“癸酉”道交换后,绿莲水草、地狱草的生存环境产生了变化,以致于翼虫和钴蓝毒蛙因饥饿丧失了生存能力,成为了温远山和钟子砚脚底下的肥料。
“也不知脚下黏糊糊的踩到了什么。”钟子砚放低火折子,往脚下看,只见鞋底沾了厚约半寸的红色膏体,散发出浓烈的腥味。
温远山见膏体如凝固的血液一般,深感恶心,但又担心说出实情吓到钟子砚,故作镇定解释道:“像是红色的苔衣。”
“不过一截隧道,竟能养出千奇百怪的东西。”
也不知走了多久,火折子的微光几近熄灭,两人终于来到遮住视野和堵塞通路的干枯荨麻丛前,叶片上面爬满了屁股带刺的蚂蚁。
温远山看见密集的蜂蚁,全身都开始痒痒不自在,感慨道:“要是有个火把就好了!”
感受到隧道的背风逐渐强烈,钟子砚执意赌一把,把外衫脱下来,用火折子一点一点点燃,然后丢进荨麻丛里,静候其变。
风将火势推送到隧道深处,隧道里灼热的热浪令温远山和钟子砚呼吸困难,两人急急闭气,等待着。
待荨麻和蜂蚁被烧的一干二净时,路走到了尽头。借着尚未熄灭的火光,他们仰头向上,绘制在井壁之上的落日黄沙之景、星河灿烂之景、雪山连绵之景正随着蒸腾的热气在一点一点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唯有画中最高处的灰檐留下了一丝模糊的痕迹。
这就是“癸酉”道的终点吗?
温远山怔了怔,仿佛被壁画的神性征服,里面绘制的每一寸风景都令人向往,只是还未来得及看清,便稍纵即逝。最终他的心里只留下了一个疑问,钻出此口不见天日的深井,会通往哪里?
就在这时,上方传来遥远又清晰的熟悉嗓音解答了疑问,是孟千山的质问,“薛檀枞,你当真认为我等有耐心陪你继续耗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