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曲、品完茶,恰好到约定的时辰,应邀而来的客人陆续到场。
最先到的是梧桐谷谷主蒋术奇。
慕容氏世居西南蜀地,甚少涉足中原。自孟千山的胞妹嫁去云梦谷成为慕容泽的夫人,才有了慕容行云陪同母亲外出探亲的机会。
在这一众世家子弟里,蒋术奇属于后辈,两人见面不超过三回,且因年龄相差六岁,虽知晓彼此姓名、家世、事迹,但结交不深。
大千世界,茫茫江湖,云梦谷谷主慕容施被世人称为“金佛手”,能医治百病,起死回骸。数十年的积累,云梦谷门下弟子众多,遍布五湖四海,哪怕是集乾元山庄、江宁卫苑、谢璞院三者合力,也休想撼动云梦谷今时今日的地位。
较云梦谷而言,梧桐谷的气质颇为精深内敛,家主善于布局,巧妙经营,避开焦点,名声仅限于中原。从而今日得慕容行云主动相邀,令蒋术奇倍感荣幸。
深居简出的蒋术奇肤色胜雪,喜欢着白袍点墨竹,长发随意而系,仍是与世无争、脱俗出尘的模样。待他缓缓走进,显现他似山石般的明晰面容、似清泉般的清透眼眸,因岁月的波折愈发显得通透清冽。
沈照曦亭亭玉立地站在慕容行云身后,痴痴地探出一双眼睛,灵动地看着他每一处神情,最终落在了蒋术奇笔直的眉梢上,一丝眉头的微皱泄露了蒋术奇平静的伪装。她想,究竟是什么事悬在他的心上?
再看慕容行云。
他本就年长些许,加之操劳略显沧桑,常年外出考察草本,皮肤晒成了浅麦色,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身形高瘦,着质朴不失细节的芽灰色棉袍,幸而气质超然,才不至于被气质高雅的蒋术奇衬托得泯然众人。
可俗话说大智若愚、大巧若拙,面对慕容行云,蒋术奇的态度反而更加恭敬而谦卑。他先行俯身致意,态度真诚恳切,问候道:“今日得见先生实在是莫大的荣幸。”
“蒋谷主无须客气,刚出川蜀便听闻你吉人天相、否极泰来的消息,作为医者,喜不自胜。一年前未能施以援手,实在是抱歉。”
想到因此结识云漠光,蒋术奇会心一笑,眉头不自觉舒展开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蒋某恢复健康深感幸运,对命运的安排不敢再有微词,怪罪先生更无从说起。况且先生胸怀大爱,医天下人,更是难能可贵。就说这次短短月余,不仅将江陵的疫情迅速平复,更是风餐露宿医治了众多百姓的疑难杂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不服。”
“蒋谷主谬赞,人医医人,不过是分内之事。”
“在下有意相请先生光临寒舍,不知意下如何?”
“我自会携关门弟子登门拜访。”慕容行云意味深长地看了身后的沈照曦一眼。
“术奇,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呀?”沈照曦闪出身来,浅浅地咬住下唇等候他的回答。
“沈大小姐,我还不至于生个病就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