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辰时之前,云杉居的东西物归原位。至于有问必答之事,我想你可以来梧桐谷登门拜访,诚心求教。眼下我还有要事与孟兄相商,就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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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家!”谢思玄对空哀怨道。他寻求孟松承的帮助,哪知孟松承也有此意。他的强硬在遇上孟松承眼波中的冷意后便碎裂瓦解,置气十足,“好!我走!”
待谢思玄离开视线,孟松承冷眸凝视道:“蒋兄,事已至此,云漠光不可能独善其身了,如果能够站出来划清与闻空阁的界限最好,否则护得了这回,护不了下次,你说呢?”
“多谢提醒,我会和她谈谈的。”
“就算谢思玄的人乖乖撤走,青城派、九华山受尽谢老先生的恩惠,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擒获柳白樱之前,蒋兄不妨将她留在谷里。”
“我会考虑。”
“还是作最坏的打算罢。云漠光多次袒护柳白樱,是不会选择与她为敌的,与你我反目成仇倒有可能。蒋兄,听我一言,切莫让情感战胜了理智。”
“多谢提醒,我还是相信漠光是非分明。”蒋术奇眼眸里的精光无声收紧。
卫照知携卫天雪前来吊唁,引来一群趋炎附势的江湖人士,足以证明乾元山庄和卫苑的联姻令人期待和仰望。
唯一没有感受到众人善意的是卫天雪,不少人窃窃私语道:“谢三小姐的福分正是因为卫天雪的天命所归才如此浅薄吧?”周遭的不友善令她感到难过和烦闷,待父亲和谢京瞻议事走开,她便不知不觉落了单,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谢无双生前居住的如梦阁,穿过月亮门,一眼便看到蒋术奇俊朗的侧脸。他的峰眉担忧的拧着,似乎藏有心事。正好,她有新发现的线索,或许能让他的忧虑少一些。
卫天雪今日着一身雅衫素裙,像是一湾池塘里新生出来的莲瓣。
“没想到孟大哥也在。”卫天雪的脚步突然放缓,绷直了身形,浅道:“太久没来,险些迷了路。”
“此处清净,如果你想,可以多待一会儿。”孟松承见她还未消肿的眼睛,不忍心遣她离开道。
“好。”卫天雪戳在门口,想了一些措辞想安慰他,但最终一句都说不出口,故三人相对无言了许久。左右僵持着也不是个法子,她静静地坐在蒋术奇一旁的禅师椅上,小声问道:“云姑娘怎么样了?醒了吗?”
蒋术奇摇摇头。
“她伤得确实很重,所以我特地带了祖传的白芝丹过来,今日忘记带在身上,明日我派人送去谷里。”
白芝丹可是活血化淤、补精益气、延年益寿的良药。
卫天雪担心他不肯收下,不免喃喃自语道:“术奇哥哥,家里也就这个药能拿得出手,别的忙我也帮不上,你可千万别拒绝我的好意呢。”如猫一般的卫天雪收起了利爪,变得甜美乖巧。
“好,我代漠光谢谢你。”
“在来杭州的路上,爹爹和我有了新的发现。”
此言一出,孟松承微微偏过头来,静聆后续。
“自你们的船从太湖港口驶出,便有人跟在你们身后。那人武功极高,爹爹多次尝试分辨他的方位,都扑了空,就像飘忽不定的月影一样,诡谲难测。我担心,会不会也是薛荻的人?”
“这人可有什么特征?”孟松承问道。
卫天雪摇摇头,“爹爹说,放眼江湖,武功能胜过此人的绝不超过三个,颇有云朝林重生之感。”
“这等身手,就算我们有心找他也是徒劳。既然并无恶意,不如随他去吧。”蒋术奇淡淡说道。
“若他有所求,总会再出现的。”孟松承附和道。
山远近,路横斜。
转眼间,弦月低悬,群星晦暗。
一滴一滴的夜露顺着芭蕉跌落池塘,水面荡起阵阵涟漪。池中有锦鲤数尾,摆首摇尾,自在穿梭。池塘映月,群鱼欢悦,岁月如常。
回到乾元山庄的孟松承已经无法准确地意识到时间的流逝,这一待便在水榭坐了两个时辰。明明身体的每个毛孔都感觉到那个人还在世上,但你再努力也找不到这个人。即便明知那个人真的离开了世界,但错位的情感令人迷茫和迟钝。
孟松承手心紧握着一个荷包,上面绣着针脚分明、栩栩如生的佛手花。看着这朵永远不会凋零的黄色佛手,他笑了又笑,闭上眼将眼泪含在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