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漠光翩翩若仙降落的样子,像极了水仙。一双含着月色的瞳孔望着暗无边际的湖面,在堤岸旁静静思索。月色迷离,幽风清徐,三艘尸船摇摇晃晃,缓缓地沉入湖心,将内心的疑团揉的更密更紧。
是谁要刺杀没藏和勒喜?是宋人还是西夏人?
强烈的不安萦绕在心间,像枯藤在烈风中摇晃。风雨欲来偏感处,蚁先移穴鹤移巢。
云漠光想起没藏岐的叮咛,倘若有一天她的身份暴露,所谓的朋友还能敞开胸怀接纳她吗?去与留的难题再次摆在眼前,她叹道:“我,还能在这里停留多久?还要继续隐藏多久?”
从水面上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铜铃声,脚步声随之从身后传来,云漠光冷睨回望,阳月儿起身一跃,歇在堤岸边的一棵歪脖子槐树的枝丫上,烫着纤细的双腿,七分娇俏、三分邪狞笑着,“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你竟孤身一人在这里。”
云漠光正心烦,毫无心思给予她瞩目,“彼此彼此,你竟敢孤身招惹我。”
“高台那边人满嘈杂,我来这里图个清净,没想到竟碰上你,真是意外收获。”
“那你站在远处做什么,还不过来杀我?”
阳月儿揉了揉手腕,“没办法,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的内伤尚未痊愈,动粗就算了。鉴于我们交过手积累了一些交情,凡事应该有的谈吧。”
“不如说来听听。”
“我很好奇,你跟柳白樱是什么关系?她是怎么做到让坊主赏识的?”
“这两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
阳月儿耸耸肩,“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呀。”
一股飓风从湖面吹起,阳月儿眯了眯眼睛,忽然花容失色,视线穿过云漠光停留在远方湖面。
云漠光回身遥望,只见水雾之上骤然降临一堵人墙,极速掠过湖面,背刀而来。
“哎呀,情形不妙!”阳月儿一时慌乱,惊呼一声,在树冠里躲得更深了些。
云漠光的目光刚捕捉到四人身影,四肢百骇便窜出来一股不祥的预感,呼吸凝滞,唯有手中的剑已迎风出鞘。转瞬间,云漠光与四人缠斗在一起,金戈铿锵之声充斥苍穹,这方清静转眼乱了方寸。
阳月儿看的心惊胆战,双方招式递进变幻、目不暇接,像是云滇的雨遇上了北国的雪。
夜雾缭绕,四人用长刀把住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严严实实将云漠光围困住,形成一口凹井,强迫云漠光坐井观天。四人内功扎实稳健,招式朴实有力,大智若愚,任凭云漠光的剑法再惊奇也难以撼动一步。云漠光如同身在瓮中,不仅发挥不出优势,反而招招掣肘,再这样下去必定大败收场。
阳月儿见云漠光败势颓现,心道:真是天助我也,何不趁机取她性命?当即喜出望外,将袖中的幼蛇唤起,飞袖一挥,细蛇腾空而起,直冲云漠光而去!
这四人的刀就像魔咒,合散自如,阵法变幻,严密有序,互为攻守。而她以一敌四,空间逼仄,难以施展攻势,根本无力破开。见阳月儿放出毒蛇,腹背受敌,云漠光暗呼不妙,没想到幼蛇偏巧帮她破局!四人以为阳月儿是云漠光的帮手,其中一人腾出手来,反手一掌,掌力之强令幼蛇顿时化为血肉!云漠光瞧准时机,四人缺口处飞身闪出,腾空而起,双臂一挥,袖口里簇簇飞出六枚袖箭,朝四人软颈动脉而去。四人反应敏捷,用阔刀撇掉袖箭,重新将刀刃对准。
见幼蛇身躯顷刻之间化为齑粉,阳月儿将肚子里的咒骂咽了回去。
高手博弈,在乎分毫。
云漠光内力不及四人,夹杂在他们中间难以发挥优势。一旦云漠光脱离围困,便可以将远攻的威力发挥出来。
只听一人提醒道:“小心点,这丫头会用毒。”说的是党项语。
云漠光心道:原来是西夏人,并不是薛荻派来的,难道他们是……当下便问:“是谁派你们来的?”
“伯宁的敌人。”四人再次妄图将她围攻,来势汹汹。
云漠光看出四人的意图,若是再次被圈禁其中唯有死路一条。于是她凭借轻功不停闪避,避免令他们得逞。四人使出的狂刀汹涌猛烈,每一次贴面闪过,均能感受到一阵火辣辣的烧灼。一番打斗下来,令四人惊奇的是,他们虽占尽上风,但云漠光身形变幻莫测,竟未现颓败之相。
阳月儿见双方斗的如火如荼,心内暗惊,这云漠光斗起狠来当真厉害!一时之间,阳月儿双目发光,尽是欣赏,暗道:可别输给他们,谁让这些恶人不问青红皂白杀生呢!
云漠光将全身内力调动起来,使出“寒莹晚空”一式,幻化出万千个牛毛小剑飞射出去。四人见状连忙护住要穴,谁知还是晚了一步。牛毛小剑剑密如盲雪,无声无息射入全身,顺着经脉下潜丹田,令四人全身酸痛酷寒无比,身形受滞。局势稳定,云漠光匆忙发问:“你们是野利氏四兄弟?”
“正是。”
野利四兄弟的名号,云漠光之前便有所耳闻。他们世代效忠卫慕家族,是卫慕元虬手下最得意的杀手。因为四人心意相通,整个西夏国能胜过他们的寥寥无几。
小主,
“是卫慕莘指使你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