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出生在一个好时代。
蒲公英计划希望带走人类母星上一切有价值的个体。
而“价值”在人类当时的社会中有着明确的界定。
无论是基因还是学识,想要成为任意一艘船的乘客必定要有哪怕一点点的价值。
价值越高的个体,在和蒲公英计划谈条件的时候底气也就越足。
搬家的时候没有人会带走垃圾和灰尘,这是再明白不过的道理。
而文成就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人。
从基因的角度来说,患有家族性遗传病的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登上任何一艘蒲公英飞船的,但刚刚说过——他生在一个好时代。
比起其他患有类似病症,可能会污染基因库的人类,文成的优势在于他患有的遗传病并不会致命,而且他足够年轻。
而另一个再显着不过的事实就是,飞船在航行的过程中需要有维修人员随同。
高度智能的机器人可以对整条飞船的任何一个角落进行检修,但唯有一件事是它们被禁止做的,那就是相互检修或迭代。
这是人类当时尚未攻克的难题之一,当解除两个人工智能相互迭代的禁令之后,每一次模拟都会带来完全不同的结果。
而当时的科学家用一个词来称呼那些相互迭代过后的,难以描述且充满不可控性的人工智能——“电子怪兽”。
智能机器人的检修只有两种方法,自检和人类检修。
自检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浅层检修,就像从来没有一个bug能够通过点击加速球修复一样,自检更多时候是机器人用来清除冗杂数据的时候使用的。
而人类检修则是必不可少的一环,经过专业训练的工程师能够清晰意识到迭代的界限究竟在何处,理性和感性相结合的判断是人工智能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学会的能力。
十几岁的文成接受了蒲公英计划提供的一份协议,他和其他数百位情况类似的少年一起进入一个能够决定生与死的集训队,在掌握必要的维修知识的同时接受着姑息疗法,直至从那数百人中脱颖而出,才获得了一份得以登上飞船的机会,以及一次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