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速流逝。

河南官绅大军派出去的先军，和曹州那边来的顺军发生了战斗。

他们按着商量好的且战且退。

然而，就在拐过一座大山，跑到纪尘遗留下的战场时。

他们喘着粗气，所有人都愣住了，满是震惊的看着眼前一幕。

前面，高山下的大道上。

他们的将旗折断，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熟悉尸体，每一具尸体上都插着箭矢。

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啥情况?

不是说好在这边埋伏吗?

人怎么都死了?

那他们咋办?

望着后面的烟尘仆仆。

这支佯装溃败的疑军真的溃败了。

其将领思索了一会后，毫不犹豫的带头跪下。

向曹州来的顺军投降乞活。

“呃?”

“啊?”

顺军都发懵。

他们本来都做好了死在这一仗中的准备的。

因为他们是知道的，对方绝对会在这里设下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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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敌深入的太明显。

他们也是将计就计。

在这里的也是一支疑军。

任务是牵扯对面，拖住时间。

真正的主力，此刻在翻山越岭呢。

犹豫了片刻后，他们还是上去收俘，觉得这应该不是计。

而后，他们也看见了那片战场。

“难怪！”

这些人面露欣喜。

居然是传说中的乞活军来了。

还是武王亲自带队！

这下，爽了！

。

...................

夕阳西下。

据说，这个时间段容易见鬼。

几年前，她都很害怕这个时间，若是睡会懒觉，恰在这个时间醒来，会莫名的恐惧很久。

满穗站在墙头，望着城中兵卒打扫街道，鲜红的尸身还往下滴着粘稠的血液，苍蝇围在那儿嗡嗡嗡的让人心烦。

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很远的距离。

便是站在墙头，满穗呼吸间也全是那股味道。

因为这股味道，她脑海中一下充满割裂的画面。

双手双脚自然垂下，脚掌发青发白......

这一刻，各种曾见过的割裂画面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扒掉皮后会非常红的人。

一时半会还没死呢，血肉里面就因人为而长满了蠕动的蛆虫。

满穗脑海中闪回。

如今。

她觉得鬼没自己恐怖。

“求求你......别杀我......呜呜呜......”

想起自己哭着求着，使劲扑腾着挣扎的场景。

又想起今天看见的，同样的场景。

只是这一次是别人在她面前求饶。

别人，被她下了灭族的命令。

别人诅咒她：“小小年纪这么残忍，你个吃人的恶鬼，你嫁不出去，你全家也要死.......”

迷茫、痛苦、不忍、恐惧、悲伤、心酸，各种情绪一闪而过。

她突的反胃，想到了曾经见过的粉红色的肉，想到了粘稠的鲜血从她手掌的缝隙间流下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这该死的啊.......”

满穗红着眼睛，宛若厉鬼，小拳头握的紧紧的。

“你其实可以不这样逼自己。”

旁边的乞活军看着她叹气。

还是太小。

居然会被道德绑架。

“叔，道理我都懂。”

满穗很坚强。

战争难免残酷。

不杀生，何以救生。

毕竟这是官绅豪强世世代代生存的土地，他们在本地的势力盘根错节，根基深厚......

如那河南。

即便是被李自成先犁了一遍。

后面将军大人又去犁了一遍。

照样还能反覆。

他们如果不彻底狠下心，那未来必然还要陷入一次将军大人说的什么返乡团。

到时候，苦的还是百姓。

那就只有点着族谱杀了。

“我错了，少说废话，少瞎想，多杀人吧。”

“造成这乱世的，一个也别想跑！”

满穗发狠心，要纠正自己作为小女孩有时多愁善感的错误！

“我就是天理，我就是王法，想你们死你们就得死！”

她尝试学着纪尘说话。

尝试领悟纪尘的心境。

他杀的人是该死成千上万遍的！

她怎么能犹豫，怎么能质疑将那些本地豪强官绅连根拔起的命令！

这等若是质疑纪尘一次又一次的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