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祖辉开心的笑了:“不瞒几位说,这董家渡口就是我董家的私人码头,外人的船是不让停靠了。”
程风呵呵几声:“我就知道你的家族定然不小,没想到你的家族还能有自己独立的码头,看来你们家在当地势力不小啊。”
董祖辉道:“也还行吧,说势力谈不上,家中有族叔在京为官,地方上多有照顾而已。”
说笑间,舰队进入码头地界,很快有船栏住去路,虽然自己的舰队挂有官府的旗帜,让对方并不买账。
船上之人直接栏住大喊:“前面的船只注意,这里是私人码头,不接待外来船只停泊。如需停泊,请往下游,有官办码头可停靠。”
董祖辉站在船头,对拦路之人中年人抱拳拱手道:“这位兄弟,我是董家四房子弟董祖辉,十四年前出海买卖,遭遇海盗被扣,今日方得回归乡里。
麻烦这位兄弟辛苦,通报码头的管事过来序话,等我回家报过平安,定有赏钱下来。”
栏路之人疑惑,问道:“再说一遍,你说你是谁?”
董祖辉只能又说了一遍:“我说我是董祖辉,六房的董祖辉。十四年前岀海那个。”
又听董祖辉说了两遍名字,那拦船之人。可有些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那你们先靠岸,那两处空桥可停靠,小的先去叫管事的来。”
拦船之人调转船头,沈有容指挥着船只靠了岸,董祖辉率先便下船,码头上己经有几个穿着不俗的中年人在那里等候。
除了拴揽绳的人,沈有容没有让人上岸,只站在船头静静的看着码头上的一切。两盏茶后,才有一人随董祖辉上了船。
董祖辉介绍:“老将军,程公子,这是我家码头的管事董瑞。”
董瑞跪下纳头便拜:“小人拜见老将军,程公子,谢谢老将军,程公子救我家少爷出苦海。”
程风没有说话,满脸都是甜甜的笑意。沈有容微笑抬手示意:“董管事免礼,救下你家少爷,举手之劳也己,这也是他运气好,命不该绝。”
双方你来我往的客气一番,董祖辉才邀请沈有容,程风到家里小住。
程风也不客气,叫上红玉,金蝉,月儿,木兰四人充着自己的丫鬟,指挥着宋玉成带着二十名护卫,抬着五口箱子跟着下了船。只留下桂英和景正荣带队守船。
董祖辉见到五口箱子有些不解:“公子,这五口箱子是?”
“这是你十多年的卖命钱,我都给你带来了,好不容易回家,空着手总是不好的。只是那四百两我做主,帮你换成四千白的了。”
“公子,这,这……”董祖辉闻言,心情激动,话都说不利索了。
要不是程公子不准年纪比他大的人给他下跪磕头,董祖辉真心想磕一个。
见董祖辉眼睛都红了,要哭不哭的样子,程风伸手拍拍董祖辉的腰:“什么也别说,一切尽在不言中,以后咱们的买卖你多用点心就在里面了。”
董祖辉含泪点头:“公子放心,我会尽力的。”
马车上,董祖辉看着沿路熟悉的环璄,一路介绍着家乡的风土人情。
身处鱼米之乡,程风没有见到多少田地种植粮食,四处都是桑林,棉田,麻地,沿路绿草悠悠。北方的干旱,没有对南方造成任何影响。
三十余里官路,也不觉远,谈笑间一行人来到一处村镇,青砖青瓦白墙,在程风眼里,那就是古色古香。
董祖辉激动得手都在颤抖,指着前面的镇子道:“公子,前面就是我家马桥镇。”
“哦,董掌柜家叫马桥镇啊,好漂亮的地方,风景真的很好,让我忍不住想起那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程风刚念了两句,脑袋里有灵光一闪,回头看着董祖辉问:“等等,你家在马桥?华亭县马桥镇?我记得你说你家是上海县人?”
董祖辉一脸无辜的看着程风:“不是啊,公子,我家是这松江府华亭县马桥镇的人。当时不是不了解情况嘛,没敢说华亭县,就说了上海县。”
程风想想,这理由也说得过去。又问:“你家住马桥,你又姓董,那你可认识大画家大书法家董其昌?”
一提起董其昌,董祖辉是一脸的骄傲:“认识啊,他老人家是本家族伯,我离开时还在京城为官,不知现今可否告老。”
程风暗自叹息:“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没想到,随手捞一个人出来,竟然是董其昌的族侄。”
马车进入马桥镇,因为镇上纺织作坊比较多,平时进进出出的马车也很多,凡是来谈买买的,哪个不是奴仆成群,护卫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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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祖辉的回归,身也就带了这么二十多个人,并没有引起马桥镇居民的注意。
毕竟已经失踪了十几年的人,再加上十余年岁月杀猪刀的修饰,早已物是人非,哪里还有人认得出来。
可初次进入江南小镇的程风,心里是感慨万千,江南水乡真是名不虚传,这还是小镇,到处是小桥流水,青瓦白墙,松柏叠翠,亭院长廊。
见到小小一镇都是如此美景,程风都不敢想象,能同天堂比美的苏州,杭州,无锡会美成什么样子。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程风心里暗想,就为了能理直气壮的看江南美景,明年无论如何,不能让老师被任命为南京兵部尚书时,生气称病告老。
必须要劝说他老人家以国家大义为重,还是到南京赴任的好,万不能让一个贪官来顶着自己的名头贪赃枉法,又害了朝廷,又害了自己名声。
程风的思绪正天马行空,胡思乱想。马车转眼来到一处庭院前停下,董祖辉跳下马车,兴致勃勃的便冲上去扣门环。
“咣咣,咣咣,咣咣。”
几声门环响过,听到院子里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吱”的一声,大门上开了一扇小窗,一个中年女人的脸探了出来:“你们找谁?”
董祖辉看看来人,脸熟,十几年变化太大,不敢确认来人,这一闷声,没有答话,那女人又问一遍:“你们找谁?”
董祖辉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小玉?”
门里女人一个愣怔,又小心翼翼的问:“你是谁?”
董祖辉把头扬了扬,让女人看清自己的脸,声音颤抖的道:“小玉,是我,你家老爷,董祖辉,我回来了。”
女人睁大眼睛:“您是老爷?您没死?”
董祖辉兴奋的点头:“我没死,我回来了。”
那女子瞪着大眼盯着董祖辉看了又看,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转身就跑,大门里顿时传来了带着哭腔的喊声:“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
董祖辉顿时尴尬了,站在门外大喊:“你别跑啊,你先把门开开呀!”
可哪里还喊得住,那女人的呼喊声转眼便去了后院。
看见如此场景,程风差点笑出声来。
可还没等程风上前安慰,院子里便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随即便听着“吱”的一声,大门打开了,一位三十八九样子的妇人颤抖着走了出来。
左手有小妇人,应该是刚才门窗问话的位。小妇人身边是一十五六岁的女孩。
右手是一少妇,少妇身边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孩,怀里还抱着一个两三岁样子的小男孩。
妇人跨出门槛,嘴唇颤抖着,眼睛里含着泪,紧盯着董祖辉的脸看了好长的一段时间。
董家大门口寂静无声,就连树上的蝉鸣都神奇消失,这一瞬间,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是乎过了好久好久,那妇人才“呜”的一声哭了起来,董家门口顿时响起“呜”声一片。
那妇人抱着董祖辉,边哭边叙说。好一副生离死别的悲惨景象,至于哭诉中说的是啥,程风已经听不清了,只是远远的站着,默默的跟着流眼泪。
董祖辉家门口的哭声,惊动了左邻右舍,很快,他们家门口便围满了人。
“他们家这是怎么了?祖辉媳妇抱着那个男的是谁?”
“不知道啊,会不会是祖辉回来了?”
“怎么可能,祖辉都已经失踪十几年了,要活着早就回来了。”
“那不是董祖辉,他媳妇抱着的那个男人是谁?”
“不知道啊。”
“等我们过去问问,你们大老爷们的别过去瞎掺和。”几位妇人叫住了那些好奇心重的男人们。纷纷上前询问。
“祖辉家的,你们这是怎么啦?”
现在董祖辉的娘子正哭得伤心欲绝,哪里有心情去搭理别人的问话。
几位妇人无奈,只能拉住站在旁边哭泣的妇人问:“玉姨娘,你们家这是怎么了?祖辉家的抱着的那男人是谁?”
玉姨娘本也是哭得伤心欲绝的,但有族中长辈问话,自己的身份不允许不回答,只能忍着呜咽,用手帕擦拭着眼泪道:“是我们家老爷回来了,老爷他没死。呜呜呜呜。”
这一下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什么?董祖辉没死?真的假的?”
“废话,肯定是真的了,要不然祖辉家的岂敢当街抱着别的男人哭。”
“天哪,这都是啥运气?失踪十几年了还能活着回来。”有人感慨道。
“老天爷保佑,活着回来就好,活着回来就好。”也有人在那里转着圈的鞠躬,感谢老天爷。
好容易等董祖辉娘子哭够了。这才想起来感谢族中长辈关心。
董祖辉转着圈的鞠躬感谢大家的关心,并表示三天后大摆筵席宴请四方乡邻亲友。
众亲朋又是一通恭贺之后才各自散去。董祖辉把沈程二人请进院子,这才得空重新认识家里的人。
程风进了院子便肆无忌惮的到处观看,心里感叹啊,好精致的小院,可见南方人对生活的追求,精致,雅气,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