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徐婉儿轻启朱唇,目光仰望龙颜,千言万语却凝噎于喉。
面对此问,心绪纷扰——惧乎?无
畏乎?
朱由校见状,淡然摇头,暗叹即便是名门闺秀,十六芳华亦难承其重。
"且安歇吧。"
话语间,他已轻解冕服,意不在他,唯愿与妻共眠,守护这份纯真。
十六之年,行敦伦之礼,实乃操之过急。
恐伤她未熟之体,更不愿未来有中年丧偶之痛。朱由校怀抱佳人,茉莉幽香萦绕,一夜安眠,梦回温柔乡。
而徐婉儿,则辗转反侧,皇帝之问如影随形,心海翻涌。
"汝,惧否?"
晨光破晓,朱由校猛然惊醒,目光如炬。
"皇爷,时辰已到。"
刘时敏悄然至,窥见皇后亵衣未乱,床褥清白,心中暗自揣摩。
皇爷莫非不解风情?
非也,交泰殿之秘,皇爷早已洞悉,何以昨夜风平浪静?
"更衣。"
朱由校察觉到刘时敏的异色,冷声吩咐,随即解释道:"皇后年幼,子嗣之事不宜过早,此事需保密。"
刘时敏闻言,连忙应承,心中却对皇爷的柳下惠之风,敬佩不已。
"外界将传,朕与皇后共度良宵至三更。"
刘时敏机灵应对,企图圆场。
朱由校轻笑,转身见徐婉儿红晕满面,藏于被中,不禁调侃:"皇后羞涩矣。" 轻抚其面,心疼其疲态,却知宫规难违,皇后之路,步步维艰。
"晨起之时,勿再贪眠。"
朱由校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轻吻其上,徐婉儿又羞又窘,再次遁入被褥之中。
朱由校摇头苦笑,起身更衣,宫人伺候左右。
徐婉儿亦整顿妆容,二人虽有心交流,奈何朝堂之礼,迫在眉睫。
礼部官员已候,新人需赴朝贺,无暇他顾。
宫中旧制,新人当先谒太后,然朱由校登基后,对后宫之事多有不问。
太后、太妃皆被边缘化,唯他独掌大权,太后印玺亦在其手。
太妃之流,不过虚名,无子之嫔妃,晚年安泰实属侥幸。
如此,二人匆匆起身,无暇顾及儿女情长,外间礼仪正等着这对新人。
前朝遗嫔,策动帝后行谢恩之仪,其心昭然若揭,欲令二人步入绝境。
天启帝昔年,轻信文臣谗言,尊长者之序,竟使刘昭妃执掌太后之权柄,自此后宫不宁,子女凋零,三子三女皆未得保全。
客氏肆虐,皇后张嫣无力回天,更有张裕妃,孕期异乎寻常,犹如哪吒再世,引人侧目。
朱由校携徐婉儿,身着冕服,共乘龙辇,赴文华殿途中,方得片刻闲暇,私语绵绵。
“自永乐皇后仙逝,大明后宫,鲜有能主中馈者。”
言及宣宗皇后失德,宪宗皇后无嗣,孝宗皇后善妒,皆叹息不已。
遂将后宫治理之重任,托付于徐婉儿,望其能整肃纲纪,恢复后宫安宁。
徐婉儿闻言,恍然大悟,改口称“臣妾”,誓言不负圣望。
朱由校满意颔首,继续把玩其纤手。
及至文华殿,帝后受藩王八拜之礼,前朝百官亦拜贺如仪,赏赐银币以表皇恩。
徐婉儿之父徐希臬虽逝,仍得追封太康伯之荣,定国公徐希臯亦加官进爵。
此时,咸安宫内,李贵妃怒不可遏,因皇帝取消太庙奉茶之礼,感其不孝至极。
昔日交易成空,贵妃之位虽得,却如囚鸟困于深宫,连其女亦不得自由。
李贵妃拍案而起,终是理智克制,未敢妄言。
而在景阳宫,万历遗妃刘、李二人,虽已花甲之年,仍精神矍铄,边做针线边议论新后之事。
刘太妃好奇新后姿色,李太妃则笑言,皇上心意所至,何须拘泥于礼法。
两妃相视一笑,尽显岁月静好。
"且论礼法森严,妹妹岂能与吾共织此女红之乐?"
"诚然,诚然。"
李太妃一语既出,刘太妃眸中掠过一抹怯意。
李太妃膝下三花争艳,反观刘太妃,却无子嗣可依。
若依太祖朱元璋所立之礼,刘太妃早应随神宗而去,殉节之规。
然,此令相传为明英宗所废,实则疑为宪宗暗度陈仓,事后方为父皇增光。
何出此言?
皆因明代宗驾崩后,其宠妃唐贵妃竟遭朱祁镇之迫,无奈殉葬,人间悲剧也。
"再者,徐皇后身为勋贵之后,自是比我们这些凡尘女子多了几分通达与智慧。"
李太妃轻置茶盏,深邃目光审视着不请自来的刘太妃,心中暗忖:此媪亦非省油之灯。
神宗选妃,原拟三人,终得王皇后喜姐、杨宜妃与刘太妃共入宫闱。
岁月流转,前二者已逝,唯刘太妃独存,辈分尊崇,似有干政之心,李太妃岂能不察?
李太妃眼神游移,复又执针绣鞋,为外孙朱允贞添一份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