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石壕吏》中,“暮投石壕村,吏夜捉人急”,杜荀鹤《山中寡妇》叹,“深山避世亦难逃,征徭无计可相逃”。
二诗并蒂,不仅绘就黔首之苦,更彰显朝廷对基层之强控。
“我大明则另辟蹊径,甲首、里正、乡老并行不悖。”
朱由校续道,言及袁爱卿所忧甲制之弊,已遣六科廊、都察院探查,然回音杳杳,遂决定不待其果。
“县辖乡,乡辖里,一乡统辖三至六里,数百户皆在其治下。乡长主农桑,乡老司教化,乡警维治安,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朱由校一语定乾坤,赐品从九,众人面面相觑,月俸五两,一乡之费,年计惊人,三百余万两,国库何以承之?
“县衙府库自会筹措。”
朱由校淡然一语,破其疑虑。
他深知冗官非患,效率低下方为症结。
官吏增,则效率升,税赋实,国用足,所费皆有所值。
更有一层深意,藏于朱由校胸臆:广开才路,以广池养官,稀释学阀之“喉舌”,让十里挑一、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之才竞相涌现,官场生机勃勃。
周应秋揣摩圣意,试探道:“县衙是否亦需扩编?”
“大明旧制,一县之内,正官、佐贰、属官、教职、杂职、吏典、差役,各司其职。”
朱由校挥手,太监呈上新制组织架构图,“抬品级,广设职,以强县治。”
图上分明,知县为正七品,县丞、主簿为佐贰,掌钱粮水利;教职受双重领导,教谕、训导并举;杂职因地制宜,巡检、驿丞各司其责;吏典六房繁忙,差役三班七部,人数众多,维系一方安宁。
众人观图,目眩神迷,皇帝此举,分明是将知县之权分散,设税务局、巡检局、刑名局,各以正八品官员主之,权力制衡,以防独大。
毕自言终是按捺不住,谨慎进言:“陛下,此设恐增朝廷负担,施政或有迟滞。”
他深知,若知县无能或懦弱,恐真为三官所制,权力架空。
毕自严话音甫落,皇帝尚未启唇,周应秋便挺身而出,朗声道:“陛下,明部衙权责固善,然今朝官员编制实难承载。”
言罢,他目光掠过皇帝手中的组织架构图,与科举取士之议交织,背上不禁渗出丝丝寒意,暗忖:若依此设官,进士不足,举人亦捉襟见肘,恐需秀才上阵矣。
皇帝之意,周应秋已洞若观火——此乃一场“激烈竞逐”之局,实则暗藏“纷争迭起”。
税务、巡检、刑名三局权重日增,必引朝廷选派重臣,省府随之增设三司,双重管辖之下,矛盾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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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房之中,户礼兵刑四分天下,知县之位,恐难逃协调监督之责,稍有不慎,便成替罪羔羊。
“人才稀缺,何不开恩科广纳贤才?”
朱由校洞悉周应秋心思,一语道破。其行政体系,恰似连环套娃,自中央而地方,层层嵌套,以确保政令畅通无阻。
毕自严亦从“明部衙权责”中嗅出端倪,忧虑道:“陛下,官员激增,钱粮恐难以为继。”
朱由校未直接回应,目光深远,凝视暖阁横梁,沉吟道:“南方欠税之由,朕以为在于官府力弱,难制豪强。”
言毕,他毅然决然:“增设县尉,以震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