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金廷智囊团计上心来,决定以退为进,诱敌深入。
试想,明军连胜建奴,功成在即,难免有人觊觎熊廷弼之功,欲取而代之,上演一出“摘桃”好戏。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努尔哈赤竟获辽东惊雷之讯,实为晴天霹雳。
新皇登基,竟是熊廷弼之坚实后盾,赐其王命旗牌,辽东一时成其独霸之域,此局之劣,无异于九月未战已失先机。
此刻,后金大殿,四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与五大重臣齐聚一堂,各掌一方:巴图鲁额亦都、安费扬古掌军,费英东理刑,扈尔汉随侍,何和礼司民政。
会议伊始,何和礼即以沉声报忧——粮草告急。
八旗健儿,无饷自筹,披甲执戈,粮秣出征方发,更兼年贡人头,劳役频仍。生计所依,唯狩猎、农耕与劫掠。
叶赫虽降,亦贫瘠之地,辽沈之战,熊廷弼严防死守,所得无几,反耗巨资,加之归附汉民众多,后金国库更显捉襟见肘。
“可汗,粮草仅支至明春四月。”何和礼一语既出,大殿静默,其身为努尔哈赤乘龙快婿,直言不讳,勇气可嘉。
努尔哈赤转而问计于黄台极:“昔日遣李永芳通款辽东,成效如何?”李永芳,明之叛将,努尔哈赤以其为桥梁,联姻拉拢,实乃女真汉奸之首。
黄台极应声而起:“父汗,熊廷弼对降将严苛,军中怨言载道。李永芳等已暗中联络,沈阳、辽阳数将萌生归意。豪商巨贾,见利忘义,愿运粮草至威宁营。更有沈阳内应,待我军至,必里应外合,破城有望。”
此番布局,虽危机四伏,却也暗藏转机,后金上下,蓄势待发。
努尔哈赤颔首赞许,眼含笑意:“你之作为,颇为出色。”
谈及银两,他语重心长:“金银乃身外之物,铁岭、抚顺所获颇丰,囤积无益,犹如枯木难逢春,应速换所需,以备不时之需。”
继而,他密谋深远:“辽沈之地,当遣精锐潜入,广结蒙古降众与辽东士卒,待时机成熟,沈阳城破,指日可待。”
黄台极闻言,心领神会,应声道:“父汗所言极是,明人内斗不息,我金人则众志成城,彼何能与我争锋?”
努尔哈赤再次点头,继而警示:“然,熊蛮子有言,辽人不可信。我辈亦需谨记,汉人或因微利而投诚,亦可能因微利而背弃。防范之心,不可无。”
黄台极拱手领命,神色坚定:“儿臣领教!”
转而询问军事准备,努尔哈赤问:“额亦都,兵器甲胄之铸造,进展如何?”
额亦都回禀:“回大汗,铁岭、抚顺所掳工匠,正于界凡日夜赶工,盔甲兵器渐成规模,云梯亦在筹备,以保明年沈阳之战,器械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