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张问达心领神会,颔首应之。
此计妙哉,先遣小卒探路,圣意如何,再行定夺。
若圣上怯懦,对跪谏者不予理会,则我等重臣当亲自出马;若圣上执意不从,则变换策略,另寻良策。
而此刻,朱由校正沉浸在绘制银币图稿之中,心忧中原钱荒之弊。
自古以来,铜币不敷使用,致使货币纷杂,从刘备之五大钱,至朱元璋之大明宝钞,无奇不有,唯银币未得流通之实。
官府虽铸币不辍,尤以铜币为主,然外流之患,尤为棘手。
北宋之时,年铸铜币三十亿枚,仍难解钱荒之困。
盖因中原铜币,广受东亚、东南亚乃至中亚诸国青睐,需求之巨,非一国之力所能满足。
大明景泰年间,倭国以白银、珍宝换我大明铜币五千余万枚,此等数目,足令两京宝源局年铸量减半。
大明鼎盛之时,朝贡之国众多,铜币外流之势,更难以遏制。
永乐通宝,更成南亚、东南亚之通用货币,此等荣耀,亦伴隐忧。
朝臣多归咎于海贸,主张禁绝通商,实乃短视之见。
大明手握铸币大权,本应如后世白头鹰般,以货币为利器,缓解内忧外患,奈何错失良机,致经济困顿。
朱由校手持万历通宝,心潮澎湃。辽东之乱、晋商之祸、西南土司之叛,皆不过癣疥之疾,大明之根本,在于货币与财政之失控。张居正变法,虽有其功,然亦如饮鸩止渴,货币大权旁落。
故朱由校首务,在于重掌铸币之权,以固国本,兴邦强民。
次日清晨,朱由校与军士共晨练,食毕阅奏,忽问刘时敏:“外间跪谏之臣,尚未离去乎?”
刘时敏恭谨答道:“回皇爷,尚在。昨日午后至,夜归,今晨复至。”
对此等逼宫戏码,刘时敏已见怪不怪,万历年间,此类事时有发生,更有甚者,缇骑与“矿工”于承天门前冲突,惊动朝野。
朱由校闻言,眉头微蹙,笑道:“哦?如此执着,倒也有趣。
传旨,选锦衣卫一队,于北红门设棚围栏,让那些劝朕归朝的官员于棚内跪候,免受风雨之苦,亦免士卒冲撞之虞。”
"咦?"
闻朱由校之言,刘时敏愕然抬首,朝臣堵门,往昔帝王皆避之不及,今上怎似有鼓励之意?
"既来之,则安之。命锦衣卫侍候,饮食周全,外设茅厕百米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