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闻言,手击案牍,慷慨陈词:“趁敌空虚,直捣黄龙,老寨可图!”
贺世贤请战心切,然熊廷弼却冷笑反问:“老奴岂会轻易示弱?我料其必设伏以待我军。”
言罢,熊廷弼目光如炬,问贺世贤:“论富庶,大明与建奴孰强?”
贺世贤答曰:“大明。”再问:“建奴更欲劫我,还是朝鲜?”
贺世贤不假思索:“必我大明。”熊廷弼点头,继而追问:“既如此,缘何不来?”
贺世贤笑答:“彼等畏我天威,自是不敢。”
熊廷弼闻言,面露赞许之色,心中盘算更深一层战略布局,贺世贤之恭维,恰似春风化雨,令熊廷弼更添几分自信与决心。
我大明疆域广袤,萨尔浒一役虽败不馁,朝廷迅速调兵遣将,粮草辎重自京城络绎不绝,誓与建虏再决雌雄。
然则,调兵遣将之策,非旦夕可成,建虏窥此良机,意图毕其功于一役,攻占辽沈要地,故今年大军压境,战事再起。
反观建虏,不耕不织,唯以劫掠为生,马根单堡一战,空手而归,粮秣断绝,生存堪忧,故朝鲜之地,必成其觊觎之所。
圣上诏命我重整辽东军备,当务之急,唯有时间二字。
昔日我部大破建虏两百旗,令其元气大伤,彼亦需喘息之时,以图再起。
言及此,熊廷弼目光如炬,转向贺世贤,问道:“此番言论,你作何感想?”
贺世贤挠头苦笑,一脸茫然。熊廷弼心中暗叹,此人勇则勇矣,智谋不足,堪为将才,难当帅任。
“我料建虏赴朝之师,必多新兵蛋子。”
熊廷弼继续言道,“战场之上,老练与新锐,犹如天壤之别。我辈岂能坐视建虏安享练兵之利?”
贺世贤闻言,心中虽急,却难解其意,只知不可让建虏得逞。
熊廷弼见状,不禁苦笑,直指贺世贤道:“建虏此计,一石二鸟。既欲练兵,又欲诱我出击。若我按兵不动,则彼得以朝鲜为磨刀石;若我轻举妄动,则关外险峻,大军易受伏击,萨尔浒之祸或将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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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贺世贤恍然大悟,却又陷入另一重迷茫之中。
熊廷弼心中暗道:此子虽勇,奈何智短,实乃憾事也。
虽以换防巡视之名莅临鸦鹘关,然其行踪犹如暗流涌动,难以遁形于世人耳目。
譬如辽东之地,因田亩纷争而蒙受损失之众,乃至被建奴以利诱之奇人异士,皆闻风而动。
京城之内,“熊廷弼风云再起”之讯,不胫而走。
锦衣卫密报抵京,朱由校览之,眉头紧锁。辽东局势,他欲以拖延之策避其锋芒,且已对熊廷弼明言此意。
然熊公竟未禀报朝廷,径自领兵赴鸦鹘关,其意何为?
龙书案前,朱由校指节轻扣,目光如炬,恍若置身《皇帝成长计划》之境,军令既出,战报未归,一切皆成未知之数,令他心生不悦,厌恶此等失控之感。
咚咚之声,愈敲愈急,终至一拳擂桌,震得御书房内人心惶惶,太监宫女皆惊惧失色,胆小者更是跪伏于地。
朱由校环视四周,挥手示意众人安心,内心虽波涛汹涌,却强忍不问之念,深知前线将帅需自主决断,以免微操误事,重蹈“秃头校长”之覆辙。
遂将锦衣卫奏报置于一旁,转而询问刘时敏:“今日尚有何奏章待阅?”
刘时敏起身禀报:“除却辽东相关弹劾外,余者皆已批阅完毕,皇爷可令涉事者自辩。”
朱由校挥手示意,起身伸腰,心中暗赞皇权之妙:“大明皇权,真乃无上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