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使及各级官员,手执《鱼鳞册》与《内册》,细察本省钱粮之流转与征收,犹如掌舵者洞悉江河流向。
度支司更添《度支册》与《堪合册》,钱粮出入,凭证明晰,犹如织锦般经纬交织,无懈可击。
毕自严,于崇祯朝承天启之弊,力挽狂澜,使朝廷财政重现生机,其能力之卓绝,可见一斑。
其遗着《度支奏议》,不仅为清代财政之基石,更成为雍正帝治国理政之要典,其影响力深远,可见一斑。
言毕,周应秋手持《账目考成条例》,娓娓道来考成法之精髓,众臣皆侧耳倾听。
巡抚与财政衙门,需将钱粮之流动,一一记录在册,呈送度支司与户部,以备核查。堪合册与凭证,内容详尽,时间、经办人等皆需注明,犹如蛛丝马迹,无所遁形。
核查之后,吏部考功司依据结果,选贤任能,剔除贪腐,清廉之风拂面而来。若账目不符,吏部必将严惩不贷,以示警戒。
“诸卿以为此法如何?”朱由校环视众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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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堂内静谧无声,众人皆知,此乃张居正变法之遗风再现,心有戚戚焉。
内阁辅臣韩爌率先发难:“此法记账,是否过于繁琐?”
他深知,此法虽能防贪,却亦耗人力。
户部侍郎董应举则针锋相对:“繁琐乃防贪之要,每笔钱粮皆需双重乃至多重记录,有借有贷,有出有入,方能确保国库充盈,不落入私囊。”
韩爌又虑及推行之难,毕自严则笑言:“度支司已聘精于此道之账房先生,地方效仿,并无大碍。”
工部尚书徐光启则提出质疑:“若官吏勾结,做平账本,又当如何?”
朱由校闻言,笑容可掬,却暗含锋芒:“若真有此等奇才,朕必遣虎贲卫请之入京,一探究竟。”
最终,毕自严力主先试点后推行,以顺天府为始,逐步覆盖全国。考成法亦同此理,循序渐进,方能成大事。
堂中沉寂,毕自严之忠诚与智慧,令朱由校感慨万千。
此策一出,必触动天下勋戚、官吏之利益,然为国为民,毕自严义无反顾。
"倘若真有那么一日,毕师解甲归田,其声望或恐难及张江陵之万一。
试想,大明这艘巨轮之上,蛀虫何其多也,依附其体,吸髓吮血;更有者,借大明之名,行贪权敛财之实。
欲断此等恶行,皇恩浩荡时,尚可震慑;然一旦君侧无人,岂非重演张居正之憾?毕竟,断人财路,无异于断人血脉,仇恨深重,难以化解。
古训有云:‘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
昔日海刚峰评张江陵,赞其治国之才,惜乎不善自保。
今观毕自严,朱由校皇帝轻启朱唇,幽然探问:‘毕卿可曾虑及退身之策?’
毕自严闻言,惶恐起立,跪于堂中,矢口否认:‘臣誓死效忠,万不敢萌生退意。’
其言掷地有声,尽显忠诚之心。
‘天地君亲师’,五字如磐石,稳固君臣之道。
朱由校闻此,目光不由上移,凝视那嘉靖遗风,‘天地君亲师’牌匾高悬,引人深思。《礼记》有云:‘礼有三本’,天地生万物,先祖传血脉,君师治天下,三者缺一不可,乃国家安定之根本。
毕自严之意,不外乎君恩浩荡,无论雷霆或雨露,皆是皇恩之体现。即便未来陛下或有弃我之时,亦无怨言,唯愿鞠躬尽瘁。
朱由校望着毕自严,感慨万千:‘君父之称,卿既以朕为父,朕岂能不护?
言罢,环视群臣,宣布:‘毕师只要不悖君道,一切过错,朕皆赦之。’
毕自严闻言,眼中光芒大盛,知陛下之意,乃全权托付,信任有加。
随即,朱由校忆及太祖旧事,询及护卫之事,刘时敏答曰:‘铁册军也。’
此典故源自洪武二十三载,太祖朱元璋赐朝中重臣铁册军,以护其周全,一时传为佳话。
这一年,朝廷波澜再起,朱元璋挥毫《昭示奸党录》,李善长、陆仲亨等韩国公、吉安侯等重臣不幸罹难,史称“胡狱”,一时朝野震动。
铁册军的横空出世,宛如春风化雨,令幸存者们心生慰藉,以为可享数年太平,无惧无端之祸。
然洪武二十五年,太子朱标猝然离世,朱元璋悲痛欲绝,理智难持,淮西集团再遭劫难,蓝玉案起,其势之汹,甚于胡、李二案。
然此番风云变幻中,得铁册军庇佑之勋贵,竟皆幸免于难,铁册军之威,犹如免死金牌,护佑大明江山。
“诏令曹文诏,自虎贲卫中精选勇士二百,编为内阁卫队,轮值守护首辅,钱粮由内府供给,旬日一更。”
皇命一出,刘时敏惊愕不已,此乃重拾太祖铁册军之制也。
望及帝颜凝重,刘时敏慌忙应诺。
毕自严闻讯,惶恐至极,跪谢皇恩浩荡,自言无功不受禄,铁册军乃勋贵之殊荣,非己所能承受。
朱由校却言:“朕恐有人行不轨,致毕师重蹈覆辙。”
字字如金,尽显帝王对臣子之深切关怀与未雨绸缪。
毕自严泪眼婆娑,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帝言非监而护,自虎贲卫中抽调,实为保护而非监视,尽显圣明。
毕自严起身,帝又寄语群臣:“新政之责,全系诸卿,望共克时艰。”群臣俯首,誓死效忠。
议政既毕,毕自严权责更重,归家途中,百名虎贲卫士随行,军容严整,京城哗然。
皇帝亲军护臣,此景久违,自张居正后,大明再无此等君臣相托之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