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大明,正处此第四之境。
毕自严,于朝臣眼中,已成宠臣乃至佞臣之代名词,内阁首辅之位,手握行政财政重权,行事果决,出手不凡。
鸡鸣破晓,顺天府在灯火阑珊中苏醒,翰林院大学士周嘉谟,红衣加身,独坐灯前,心中五味杂陈。
他叹道:“自圣上登基,言路闭塞,忠言难进,奸佞横行,朝政独断,祖宗之法,几成空文。”
言罢,满腹委屈,难以自禁。同为吏部尚书,际遇天差地别,不禁令他感慨万千。
忆往昔万历年间,皇帝怠政,党争激烈,齐楚浙与东林,斗得不可开交。
周嘉谟身处其间,虽力求公正,唯才是举,却屡遭弹劾,奏章石沉大海,唯有泰昌短暂在位时,方得片刻安宁。
然好景不长,天启继位,一切复归原状,权柄旁落。
反观现任吏部尚书周应秋,提拔之人,圣上批复迅速,两相对比,令人唏嘘。
更令周嘉谟心寒的是,周应秋竟因修史缓慢,将考成法引入翰林院,严加督促。
“夫人,你且安排家眷,准备返乡事宜。”
周嘉谟对突入的老妇侍女言道,心中已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未雨绸缪。
毕自严晋升内阁首辅,朝堂风云再起,身为东林领袖,他深知自己已处于风暴中心,唯有未雨绸缪,方能保全一二。
周嘉谟洞悉顺天府新政背后,东林政治愿景在皇权前黯然失色,恰似明珠暗投。
遭遇佞臣周应秋与稚龄天子朱由校,他心中不禁泛起京城将成修罗场的预感。
“夫君,可有烦忧?”
老妻忧虑之色溢于言表,见他神思恍惚。
“无碍。”
周嘉谟轻叹,起身步入外室,乌纱轻扣,尽显无奈。
“早餐已备,请老爷用膳。”
侍妾温柔呼唤,却换来他一句“心绪难平,食不知味”。
言罢,他挥袖而去,马车疾驰向翰林院。
车内,思绪万千,昨日内阁行文如利剑穿心——
“修实录若金镶玉,日仅二百字,限期严考,旬旬不辍。”
周嘉谟暗自赞叹同族前辈之胆识,亦感时局之艰。
此刻,京城各衙门皆现此景,人心惶惶。
毕自严携手周应秋,以考成法为刃,锐意整饬,京畿震动。
弹劾之声四起,却未及龙骧卫中郎将赵率教率兵入驻西苑之讯来得震撼。
此举无疑为毕、周二臣撑腰,昭示皇权之坚。
自万历怠政,官场生态扭曲,上下级之分渐模糊,朋党之争愈演愈烈,行事皆以“大义”之名,实则风云诡谲。
天启年间尚存制衡,至崇祯时,帝听信谗言,朝臣或求清名,或求自保,稍有不慎便辞官而去,朝堂风气日下,权臣更迭频繁,皆以私欲为重。
正值毕自严首辅立威之际,一切奏章皆被驳回,朱由校于龙案后淡然询问:“奏章皆已处置?”
刘时敏应声而答,皇帝未再深究,转而问及他事,朝堂风云,尽在掌握之中。
"袁世振整顿盐政之事,进展如何,可曾见成效?"
"禀圣上,袁侍郎之奏疏,已化作户部铁令,疾驰各省,责令盐商亲赴或遣使入京,共商盐引分配大计。"
"依策而行,六月初,解盐之权将如甘霖普降;七月,两淮、两广盐引紧随其后;至于八月,川盐之权亦将尘埃落定。"
"嗯,袁世振此人,确是多谋善断之士。"
朱由校微微颔首,眸光转向刘时敏,言辞间透着深意:"卿家,待六月解盐权分定之际,可密令毕自严,上疏力荐袁世振,扶其正于户部尚书之位,以彰其功。"
"奴婢领命,即刻去办。"
刘时敏闻言,眸光闪烁,似有深意地瞥了皇帝一眼,随后躬身而退,步履间透着一股决绝与忠诚。
此举不仅是对袁世振的认可,更是为朝中添一重稳如泰山的支柱,毕自严之提议,无疑是为袁世振的仕途再添锦绣,威严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