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挺心说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东家,你的两个哥哥每天忙得像条狗一样,家里的女眷也都忙得脚不沾地。偏只有你,每天到晚不是睡大觉就是到处瞎逛,要么就是待在书房里像个大姑娘一样不出门。你散心就散心,拉着我出来干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虽然心中腹诽不已,但东家有意给他放假,他也只得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见他从随身携带的背篼里拿出一管横笛吹奏起来,还赞了一句,“东家好技艺!”
张文远想起那天他和宋江见面的事情,顿时住了口,笑着问道,“大郎啊,你说咱们算兄弟了不?”
焦挺脸上一僵,迟疑道,“小人身份低微,怎敢与东家称兄道弟?”
张文远轻轻地挥了挥手里的横笛,“说那些做甚,你虽非公卿世家,我也不是王公贵胄啊,大家其实都差不多,都是在社会底层讨生活的蝇营狗苟。说起来我还不如你呢,我不过是一个县衙小吏,本来就没有前程可言,还弄出了一件风化案来,这辈子基本上就是这样了。你可就不同了,虽然一时落魄,但身世还是清白的,只要有机会一定会一飞冲天的。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就化龙,说的就是你啊。”
他这一番话要是放在后世不过是用来哄人玩的,根本没人当真,但是现在是一千年以前的宋朝,人们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更是很难听到这么恭维人的,因此他这话的效果比后世的传销还要提神醒脑。
焦挺果然感动了,等他一说完拱手行礼道,“小人如何当得起东家如此夸奖,小人不过是一个粗鄙武夫,东家才是真正的高人在世。”
“你不要一口一个小人,一口一个东家嘛!”张文远打断了他的话,继续忽悠,“以后不许你叫我东家了,也不许自称小人了。在我心里你就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如何能妄自菲薄呢?”
焦挺彻底迷糊了,“那小人……我以后如何称呼你?”
张文远想了想,道,“就叫三郎或者张三兄弟也行。”
“嗯,好,以后我就叫你三郎!”
“嗯,好,以后就这样称呼,这样才不生分!”张文远点头,又说道,“我虽然不在县衙做事了,但关系还在,特别是县尉老爷一直都很器重我,过两天我就把你举荐给他,帮你在县里谋一份差事,让你也去吃一份皇粮,如何?”
在中国,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人人都想进入体制内,即便是梁山好汉也不例外,虽然竖了一个“替天行道”的大旗,其实也不过是“报国无门”之下的无奈选择而已。比如武松,在景阳冈一战成名之后,阳谷知县就抬举他做了个都头,他就一辈子感恩戴德了,后来行走江湖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都是“都头武松”自称,别人也都以“武都头”来称呼他。还有林冲,面对高衙内的欺压之所以那样软弱,也并不是他没有那个能力,不过是不想放弃体制内的饭碗罢了。
焦挺虽然也是梁山好汉,但咖位比林冲和武松差远了,一听说还有这样的好事,激动得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了,“嗯,好,好!东家……啊不,三郎的举荐之恩,我焦挺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