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辰不太确定,想了想,反问道:“敢问大人,沈相与江彦钧之间的关系如何?”
潘弥业愣了愣,轻笑道:“你这还真就问对人了,想当年圣上尚未登基,暗中就已经招揽了许多能臣,除了你父之外,大部分还活着的都进了政事堂......”
说来也是好笑,当年从龙之臣,如今却要反过来与真龙对抗,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潘弥业一番长吁短叹,紧跟着又道:“你父亲才能不显,之所以能够当上刑部尚书一职,全因替圣上做了不少事,与众相相识也是因同为潜邸之臣,至于关系嘛......”
话不用说尽,单看脸上神情就能够知晓。
江景辰脑海中思绪纷乱,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
说是替圣上做了不少事,想来江彦钧做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毕竟连嫡长子都能够舍弃之人,其心之狠可见一斑。
储君之争历来不可能和平,背地里隐晦之事少不得要有人去做,这样的人能用,但绝对难堪大用。
如果说江彦钧足够聪明,当初就不敢妄想进入政事堂,老老实实守着世袭罔替的爵位,就在刑部尚书的位置上好好待到致仕。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只要不犯傻,圣上为了不让老臣寒心,定是会给江彦钧一个善终。
回想往事,江景辰忽然惊觉,他当初所设下的局,正好是给了圣上一个理由,一个彻底收拾掉“隐患”的理由。
他想,即便之后不做安排,江彦钧也不可能活着到达流放之地,圣上必定会有所安排。
毕竟都已经做了初一,哪里还会顾忌再做十五?
越是往下想,江景辰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圣上会不会已经发现了些什么?
威远侯府满门流放路上,穆大管家与松伯带着江彦钧一对私生子女前去,这事是他下的命令。
虽是暗中行动,但若是圣上有心,顺藤摸瓜保不准已经查到他的身上。
许是圣上觉得“此子颇有乃父之风”,又或者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才下定决心提拔重用,好去做一些难办,且不上了台面之事。
所以......
机关算尽,到头来小丑竟是自己?
江景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不是来源于恐惧,而是对未知的迷茫。
所谓“未知”,指的是封建王朝皇权之下的阴狠,那是不曾身临其境之人难以想象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