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眸中噙泪,噙泪也要继续说下去,“这样的人,也是大人眼里那个干净的人吗?”
那人神色悲戚,然不曾犹疑。
他说,“是。”
阿磐闻言,心中一酸,“这样的人,大人还信吗?”
然那人没有迟疑,旦有迟疑就不会走南奔北地寻她十月,只是怔怔的,“信。”
那样一个嘉谋善政的人,一个腹黑多疑的人,竟什么都肯信她。
阿磐抬眸瞧他,在夜色里已经能看清那人的眸子。
那双俊美的凤眸里,同时斥着多少种情绪啊。
有怜惜,有不忍,有万般无奈,也有忧心如酲。
戚戚然,怏怏然,怅怅然,怔怔然,那么多的情绪全都堆积在了脸上,数也数不过来。
也真叫人不忍再说下去啊。
那双在袍袖里的手攥着,压在心里有月余的话,在腹中辗转着四处冲撞,辗转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样的人,大人,可愿意,帮奴......要回那个孩子?”
她知极难。
因而不敢开口。
都知道那个孩子是中山君之子,魏王父怎能平白去抢。
何时去抢,如何去抢,抢了之后又该如何处置,是当作质子囚着,困着,还是放在身旁大度地教养?
实在是令他为难啊。
这静夜岑寂,狗也睡熟了,只听见山鸮在叫。
便是这样的问题,那人也只默了片刻,片刻后回了她,“好。”
这个“好”字,分量多重啊。
眼泪在眼里滚着,转着,凝着,她问,“大人是为了什么啊。”
那人温声说话,她能看见那人长眉不展,也能听见那人几不可察地叹,“为你。”
若问他,“为什么?”
那人却说,“不知为了什么。”
阿磐茫然滚泪,明知这些话就像一把剑,每问一句,便要刺穿他的心口,可她仍旧继续问下去。
“大人会怎样待他呢?”
“教他做人,明理。”
“做个什么样的人?”
“端方中正的人。”
“为什么?”
“因了是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