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断玉,她与云姜都有。
听养父说是母亲生前留给她的,世间少有的玉璧,后来碎成两截,便给她和云姜一人一截。她们十分爱惜,从来不曾离身。
阿磐早已累极乏极,仍旧挣扎着起身,于暗处摸索到破烂的衣袍遮掩着身子。
贵人似笑了一声,丢过来一件轻软的袍子,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去吧。”
袍子摸起来极好,是达官贵人才有的料子。
她这两日见惯了妓子们哭喊求饶惹得魏人叱骂的模样,因而贵人没有说去哪儿,她也并不去问。
只用那上好的袍子裹住身子,摸索着下了榻。双腿酸软没有力气,好一会儿才稳住身子,依稀寻着烛光昏黄处慢慢地走,镣铐哗啦作响,撞上了微凉的青铜案角,也碰到了高大的连枝烛台,地上铺着厚厚的羊绒毯子,她赤着脚走,竟也不觉得有一点儿寒凉。
听见夜里那姓关的将军问了一句,“主君可要赐汤药?”
阿磐心里一紧,微微顿住脚步,忍不住侧耳听着。
她知道营妓是不被允许生子的,至少在被关进魏营的大半日,总见有人往妓子们的帐中一桶桶地抬避子汤,那避子汤的味道十分难闻,饮完之后也都是惨烈的呻吟,远远地就能听见。
少顷,竟听贵人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罢了。”
姓关的将军欲言又止,最终是应了一声,“是。”
也不知怎么,她听了竟心头一暖。
阿磐心想,贵人大抵是愿意留她的。
依言出了大帐,门外守着的人压着声问,“将军,这么冷的天,可还要冰水汤沐?”
姓关的将军略一凝思,须臾低道,“主君贪凉,照旧。”
言罢伸过刀鞘,话声已不似入夜时粗鲁了,只道,“跟来。”
外头的雪下得越发地紧了,扑在脸上立然冰凉,这么冷的天,哪里有人冷水汤沐呢?
阿磐一手抓紧袍子,一手握住刀鞘,跟着那将军并没有走多远,不过十余步就进了一座营帐,这才被允许摘下帛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