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坐戍楼,极目远眺道:
“正因为我曾经历过,我才会带你去看看。”
不经意的一次出手相救,让新年来时,一家人都阖家团圆,扫走门前之雪,贴上对联,哪怕这一家人在记忆里已经失去了名字,近乎烟消云散。
同样,不经意的一次退避三舍,原本团圆之家,可能瞬间就残缺不堪,家中终日有人以泪洗面,泪水自面上流啊流,洗到一贫如洗,洗剩断壁残垣。
“有的事,如果你不路见不平的话,就会有人走向末路。有的事,只需要你小小地伸出手,就不会落得太糟。”
她灌了一口酒,缓缓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看那些了么?”
陈易淡淡道:“我明白。”
他如何不明白,闵宁不想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不仅如此,还希望他是个同样行侠仗义的大侠。
若他日在江湖之上,自己与闵宁同行,或许会有侠侣之名。
这一刹那,他回想起那群孩子喊自己大侠,莫名其妙地开始期待起,到江湖上与闵宁同行的画面。
那是一幅怎样的画面呢?
闵宁待陈易想了一会后,迎着冷风,缓缓开口道:
“你喜欢我,我能接受你,其实我不知我什么时候觉得能接受你,但是姐姐越说你会毁了我,我就反而越觉得我真能接受你。”
陈易明白她口中的“接受”就是“喜欢”,只是她脸皮还很薄,说不出口,于是陈易顺着她的话问道:“你什么时候能接受的我?”
闵宁努力想了想,咕哝似地说道:“婴儿塔的时候?又或是淮水村?记不清了。”
陈易噗嗤一笑。
闵宁听到后怒了:“你不许笑我。”
“好好,不笑你。”
“哦,你喝不喝酒?”
“什么?”
“喝酒!”
“好好,喝酒。”
闵宁已经醉了,想法思绪都凌乱,陈易便依着她,接过了她手里的酒,将之缓缓倒入嘴中。
又是酒液入肚,不久前刚刚喝过酒的陈易,这回又喝,便又是有几分醉意。
“姓陈的,说起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相国案的真相了?”
见他被灌了酒有些摇摇晃晃后,闵宁喝了口酒,醉醺醺问道。
她知道,酒后最容易问出真话。
“嗯…”陈易道。
“那你为什么…”
闵宁还没说完,醉意上涌的陈易便反问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闵宁眨了眨眼睛,道:“哦?那先假话。”
“我只想让你再跟亲人见一面。”
“这是…假话,看来你确实没安好心。”
话出口时,略有失望,这失望闵宁自己都没有察觉。
她只是有些后悔这么对他掏心掏肺,片刻后她抬起眼,又问道:
“那真话是什么?”
那人转过身,屈指弹了弹她的发冠,笑了起来:
“你看我假话都说得如此情真意切,那真话岂不是呕心沥血?”
残阳垂下,这冬日黄昏,最是死寂,也最是清净,
然而闵女侠还是恍惚失神。
她醉意上涌,她拉住陈易的衣襟,把他扯低了些,英气脸庞压了过去,自上而下地把嘴唇贴了过去。
她明明没有理由这样做,可还是强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