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笑声一激,这位沈家出身的女长老,终是怒不可遏,手掌一拍,将一桌碗碟,震得粉碎,菜肴汤汁流了一地。
墨画摇了摇头,一板一眼道:
“这位老阿姨,摔摔惯惯的,好没礼貌啊。”
“行止坐卧,饮食起居,要有礼仪。”
“不是说三岁就开始学了么,怎么有人都两百多岁了,还没学会呢?”
墨画又轻声嘀咕道,“你看,自己都没学好,还想着教别人……”
女长老擦着“白”粉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五官都开始扭曲。
良久之后,她才压下心中的怒火,咬牙道:
“目无尊长!顾家真的是……什么样的小鬼,都能上桌了……你爹娘是谁?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若不说出来历,上官家,包括沈家,都不会放过你!”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皱眉。
好歹是大族沈家出身,如今嫁入上官家,位列长老,心胸竟能如此狭窄,如此没有气度,跟一个小孩过不去,还当众出言威胁……
随后众人又看向墨画,神色有些担忧。
几个认识墨画的顾家长老,便站出来打圆场。
“小孩子,童言无忌,何必动气……”
顾红长老也敷衍道:
“年节将至,不宜大动肝火,毕竟是家宴,其乐融融才好,这孩子我之后会说他的……”
女长老却揪着不放,冷笑道:
“这小鬼,不是你们顾家的人吧?”
众长老一怔,面面相觑。
墨画当然不是顾家的人。
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没办法说谎。
女长老便冷声道:“那这小鬼,为何会参加你顾家的家宴,还敢对我出言不逊?你们顾家,最好给我个说法!”
这话就难听了。
顾家长老纷纷面色不善。
之前劝你,是给沈家,还有上官家面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如此不知分寸,嚣张跋扈,那就是不把顾家看在眼里了。
顾家虽不如沈家,但也并非一般的小家族,岂是这么容易被人拿捏的?
气氛正有些僵持之时,墨画这才取出一枚木匣,缓缓放在桌上,脆声道:
“我是来送礼的!”
女长老向下一瞥,见墨画的木匣中,只放了一幅简陋的字,普普通通,不曾装裱,也无华贵的气息,便讥笑道:
“没点出息,什么破字画都拿来送,也不觉得丢……”
旁边一个年老的上官长老,却神色大变,立马呵斥她道:
“闭嘴!”
而高台之上,上官家主和顾家主,竟也缓缓站起身来。
女长老神色茫然,不明所以。
上官家一位长老,眉头紧皱,看了眼字,目光渐渐不可思议。而后看向墨画,语气不自觉敬重了许多,“小兄弟,这副字是……”
墨画道:“是荀老先生,让我送来的!”
荀老先生?
众人面面相觑。
便有几个资历很老的长老,心中一颤,压低声道:“太虚门的荀老祖。”
“这幅字是……老祖手迹。”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看向墨画时,更是满眼的难以置信。
太虚门老祖,竟让这小修士来送礼?
这小修士何德何能……竟能代老祖送礼?
他与太虚门的荀老祖,又有什么关系?
一众修士,心中震动。
墨画身边的闻人琬有些错愕。
她还怕他在宗门受欺负,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连老祖,都替这孩子撑腰了……
顾长怀更是有些失神。
他知道墨画在太虚门混得好,但也没想到,他竟能混得这么好。
那位墨画口中,教他阵法的荀老先生,竟然是洞虚老祖……
气氛一时凝滞,场间鸦雀无声。
便在这时,人影一晃,上官策和顾守言已经到了墨画身边,看向了匣中的字:
福缘深厚。
两人神色错愕,心中微惊。
“福缘深厚?”
“太虚门的荀老祖,为何题了这四个字?又有何深意?”
两人一时思绪万千,不过面上都是平静如水,没有表露出来,也没有多问。
顾守言对着字,行了一礼,沉声道:“多谢前辈赐字。”
而后便看向墨画,刚硬的面容上,微微笑了一笑,“收好吧,小孩子长身体,多吃点。”
墨画微怔,而后眼含笑意,礼貌道:
“谢谢家主!”
之后上官策和顾守言都不再说什么。
宴席也正常进行。
不过再上菜的时候,顾守言便吩咐人道:
“加个上座。”
众人神情有些古怪,但也觉得理所当然。
于是上座之间,便临时加了个座次。
这是对荀老先生的敬重。
不过,毕竟不是老祖亲临,所以也不至于排首座。
所以这个座次,仅次于两个家主,但在一般上座之上,算是“上上座”。
顾守言道:“小兄弟,请。”
墨画目光一喜,拽了拽闻人琬的衣袖,“琬姨。”
闻人琬一怔,而后有些拘谨地起身。
墨画又拉着瑜儿的小手,三个人堂而皇之地走到高台之下,坐到了“上上座”的桌次上。
上上座。
这是荀老先生的排面。
墨画知道,自己这是狐假虎威,沾了荀老先生的光。
不过荀老先生既然送了自己这幅字,这些事,估计他老人家也心中有数,墨画也就不客气了。
上上座的灵膳,比下面的更好一些。
而这下更没人敢管他了,墨画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瑜儿得了墨画的“纵容”,原本受怕的眼眸中,渐渐有了光彩,神情也没了胆怯,理直气壮地跟着墨画大吃大喝起来。
闻人琬看着两个孩子,目光既是欣慰,又有感激。
而之前那个嚣张跋扈的绿衣女长老,现在的座次,反而在墨画下面。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墨画,坐在她头顶的位置上,旁若无人,大吃大喝,气得浑身乱颤,面容扭曲,脸上涂的脂粉,簌簌往下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