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梦境在脑海里重现,那是高耸入云山巅,前世愁眉苦脸的坐在老松下,面前置了棋枰,落子后,棋盘迸发白光,呈现出一张张模样不同的面孔。(见本书第一章)
有张脸是陆缺的,可如今看来,又略有不同。
“执棋者怎么能做开盘的棋子?”
“明白了。”
陆缺心头涌过灵犀,也不管丰滢心情如何低落,便用最后的力气说道:“师姐,你千万千万记住,夜晚如有鬼物临近我身,你需装作不知。”
“你到底感觉怎么样?”
“记住我的话,陵光娘娘曾亲自为我行冠……”
陆缺的声音越来越小,丰滢不得已伏在他耳畔听,话没有说完,但可以猜的出来是要说陵光娘娘曾为他行过冠礼。
当然,最后的话只是想让丰滢放心,陵光娘娘哪会儿轻易干预人间的事?
陆缺闭上了眼,生机悉数消失,身体迅速失去温度。
体征已与死亡无异。
“陆缺?陆缺?”
丰滢失神地唤了两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迟疑地握住陆缺的手,手指一触,冰凉感只从指尖蔓延到心里。
梁洲清朗的阳光里,丰滢背起陆缺,踩着山坳中的石子向东而行。
情况非常糟糕,但她不会放弃希望,心想师弟既然说了,那就算真是生机断绝,陵光娘娘也会降临人间,逆转生死。
碧波灵舟断成两截,斜插在山坳,无需再管了。
丰滢体内仍有颠乱灵力作祟,压制着自身丹息运转,提不起半点灵力,自然也无法飞行。
她取了枚二返木元丹服下,踉踉跄跄地背着陆缺前行。
良祯和长老的化血分身早已消失,矮山上空暂无其他修士飞过,倒也好,此地距离梁洲边界尚远,不算参合宫的势力范围,倘若乌金血傀还有同党,亦或遇到什么别的无良散修,那才是雪上加霜。
不能施展术法飞遁,平时抬脚即到的二百里路,丰滢走了两个时辰。
梁洲山脉纵横,走过一座山,还有一座山,始终未能见村镇郡城的影子。
夕阳黄昏。
横生的草木挂了层红边,鸦雀飞渡,叫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