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军师……不,多谢大长老体谅。”张定边抱拳拱手。
“慢来,这次我找将军,乃是另有一事想请教将军。”陈汉仁淡淡道,似乎仍是当年几十万大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筹谋全局指挥若定的“镇军之心”。
“大长老请说。”张定边望着陈汉仁道。
“我记得鄱阳湖一战,主公罹难后,我安排将军带着理公子和主公的郑妃回武昌,后来一直没有听到过郑妃的消息,她如今如何了?”
“唉。”陈汉仁的问话一下子勾起了张定边当年苦难的回忆:“当年有朱老贼的兵马追赶,我只顾着护着理公子,结果慌乱中半路上郑妃跌下马车,不及救援……”
“你可知当时郑妃腹中已有了主公的遗腹子!”陈汉仁咬着牙森然道,语气冰冷。
“我知道,我知道。”张定边喃喃地点点头:“但实在是顾不及了,当时情况太过紧急,护着理公子平安返回武昌才是第一要务。那郑妃,唉,兵荒马乱的,一个弱女子,还怀了几个月的孩子,只怕是早已罹难了……”
“唉……”陈汉仁知道张定边说的是实情,也只能慨然而叹。
“是我对不住主公,没有保住主公的遗腹子。”张定边默然,一仰头将手中的茶一口喝干,重重放在石桌上。
“郑妃腹中的小公子,可能还活着。”沉默半晌,陈汉仁突然低声道。
“什么?!”张定边闻言突地站起身来。
“将军,坐下,你先坐下。”陈汉仁抬手虚按。张定边怔怔地看着陈汉仁,慢慢坐下。
“此事我还在进一步确认,因太过敏感,无法直接打听,只能慢慢旁敲侧击,方才能最终确认。但至少,那孩子身上有紫萱玉珮!”
“主公给郑妃的紫萱玉珮?”张定边惊道。
“是,那玉珮乃是土黄中带有若干紫色斑点,雕成梅花鹿形状,天底下不可能再有第二块一模一样的玉珮。”陈汉仁点点头。
“那郑妃……郑妃如今怎样?”张定边定定神问道。
“郑妃几年前就死了,将玉珮留给了小公子。如果那孩子真便是主公的小公子,那他如今也算是父母双亡了。”陈汉仁叹道,不过转念一想,无论朱文琅是不是陈友谅之子,也都是父母双亡了,因为吴太爷家也灭门了。
“那现在?”
“此事我还须得仔细验证确认。不过如果真的确认是主公的遗腹子,张将军,我想麻烦将军一件事,也算是求将军为主公最后再尽一回忠。”
“军……大长老请吩咐。”张定边定定神,恭敬拱手。
“若真是小公子,我想请将军暗中留在应天,将你那身剑法教予小公子。”陈汉仁目光炯炯地盯着张定边。
“此事不用多说,若真是小公子,那是因为我当年未能完成军师所令之事,让小公子遭此大难,无论有何差遣,定边皆无不从命。”
“好,那将军暂且回去,等我消息,一旦消息确实,便烦请将军费心了。”陈汉仁挥挥手。
“定不辱命!”张定边坚决应声道。
“好吧,我现今藏身朱元璋的皇宫之内,出来一趟十分不便,便不虚留将军了。若有消息,我会着人通知将军的。”陈汉仁站起身来。
“是,军师!”张定边如同多年前般拱手弯腰行礼,似乎在向这位一直还在坚持要为陈友谅报仇,为大汉朝效命的军师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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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到——”茗香院外,突然传来随侍大太监高诵的吆喝声。
茗香院中的陈守、朱文琅,还有陈汉仁等几个正在这边忙乎着的大小太监,闻声顿时呼啦啦地一片跪倒一片,而朱文琅还是被陈守一把硬拉着跪下来的。
“既然张恭清手不干净,他也就没资格当这重庆知府,朕眼里容不得沙子,谁要给朕乱伸手,朕就砍谁的脑袋,惟庸,即刻下旨,着即革职拿问,命朱守仁就地正法行刑,也给重庆的百姓出口恶气。”朱元璋的声音传过来,显然是一边说一边朝这边走。
“丞遵旨。皇上体恤百姓,明见万里,实是重庆百姓的洪福。只是张恭清一杀,重庆知府便空了下来,却不知令何人接任?还请皇上示下。”这是胡惟庸的声音。
“嗯,你上次不是提到过重庆县的知县有个叫秦昌德的官声还不错吗?”
“是,皇上,那秦昌德乃是洪武元年的进士,补缺后在重庆任上已做了三年了,官声尚佳,听说还有百姓送过万民伞。”胡惟庸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