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好吧!我们从凯尔迪克的方向来,沿途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小儿子发烧已经很久了……”一名衣着破烂,脸上泥点斑驳的妇女,此时正嘶声力竭地,对着眼前走过的银发少年呼喊着。后者似乎对着血泪的泣诉毫无反应,径直跨过了妇人跪地磕头的动作,走向了一旁一位虚弱的老者。
“嗯……伤已经快要好的差不多了。再让教会的修女送来药,喝上一两天应该就没事了。之后您老人家就和家人一起到避难所中歇息吧。”
“唔……谢谢。”那老人虚弱地说道,在两名猎兵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眼神中有一丝胆怯和犹豫,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敢说出口。
“我知道……但是这是规矩,没有劳动能力和技巧的老人和孩童,以及在战争中受伤的残疾人,一律都只有半份的食物配给。不过在养伤期间,这个规矩是不作数的,毕竟我们也不想因为让你们长期营养不良而导致伤病恶化,耗费更多的医疗资源在上面。”少年和颜悦色地说道,“因此您只要安心养病就好,暂时先不要担心那些。”
“为什么——”一旁的妇女看到少年的区别对待,立刻又开始大声哭号,声音让周围正在进行别的工作的医护者,以及其他工作人员们不约而同地侧目过来。
“我之前就说过了——要么老老实实地接受半份的配给,呆在避难所中不要添麻烦,要么就参加劳动,用自己的双手获取回报——你以为你换了一身衣服,再把脸上沾上泥点,我就认不出你来了么?三天前的时候,你不是还说你是从奥洛克洛斯平原地区来的难民吗?怎么忽然又摇身一变,成了凯尔迪克人了?”
“我……”那妇女一时语塞,眼神惊讶地看着少年,说不出话来。
“怎么,没想到这避难所已经快塞满了一半的情况下,我还能准确地记得每个人是谁么?”少年冷笑一声,“法律就是法律——我已经给过你们一次机会了。既然你们不愿意遵守——那么,我只好请你们离开了。阿兰。”
“海利加少爷,我在。”一旁的一名高大男子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既惋惜又无奈。
“找到这个女人的孩子,现在就把她们赶出去。”海利加淡淡地说道,随后,阿兰和手下的两名猎兵忠实地执行了命令——将眼前大声咒骂着的妇女拖走了。
“……”刚刚从街道拐角处赶过来的一男一女,看到眼前这一幕,脸上表情各异。男子正是大名鼎鼎的A级游击士,「零驱动」托瓦尔·兰德纳,而那一身素衣,打扮朴实,却依然难掩其高贵气质的少女,正是当今埃雷波尼亚帝国的皇女,艾尔芬·莱泽·亚诺尔。
“公主殿下。”一旁的托瓦尔看到艾尔芬脸上难过的表情,小声说道。
“我明白……我都明白。海利加他虽然看起来十分冷漠和凶狠,但是我也知道那是让整个避难所得以持续的原则之一……只是我没想到,原来战争……是这么残酷的东西。仅仅只是一个星期不到,而且这还是远离战争中心的边境小镇,就是一副这样的景象……我之前,对于战争简直完全就是没有概念,对于国家可能遭受到的种种也是如此……”
托瓦尔没有说话。是啊,一直以来养尊处优的艾尔芬皇女,何时落魄到需要隐姓埋名地躲在这边境小镇中,来逃避贵族派的追捕?她又怎么可能见过真实的战争呢?如今仅仅只是通过战争对于周边地区带来的影响,就已经给这位天真的小姐好好地上了一课。
“即便如此……是不是也稍微有些太严厉呢?”托瓦尔这样想道,如果是奥利巴特殿下小的时候,看到这一幕的话,又会做何感想呢?
“那个……海利加少爷!”一声急促的呼喊,打断了托瓦尔的思绪。刚刚被海利加派出去执行命令的阿兰,此时此刻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我们找到那个女人的儿子了,可是……”
“可是什么?”海利加停下手中正在询问另外一位老人的动作,不满地问道。
“可是,我们检查了一下……那个小男孩,现在才只有三四岁的样子,而且确实在发着高烧……”阿兰面露难色,“我们也彻底问清楚了,那女人原本确实是凯尔迪克周边的人,但是在战争导致的魔兽暴乱中,她的丈夫不幸去世,她原本想要去到奥洛克洛斯地区投奔亲戚,却又被那边的克鲁琴州领邦军的封锁线给拦了下来,折腾来折腾去……”
“这么说,她之前确实是一天一夜都没有吃东西了?”海利加皱眉。
“是的……因为她说过,她原本的职业是织布,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会,而我们这里并没有需要她的地方,因此她才……一直呆在避难所里。而且因为她儿子的病过于严重,她把自己手中的全部食物,加上她儿子原本应该配给的半份都……但是依然不够,所以她一时激动,就……就……”
“就来骗我。”海利加平静而坚定地打断了阿兰的话,让后者愣在当场。
“……”一旁听到这些的其它难民们,也各自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大多数都是同情和惋惜,还有一少部分则是面无表情,甚至还有几个人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