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草草洗漱,快要睡下时,又有人来敲门,却是早已从金陵山庄赶了回来,等了他许久的宋蔓秋。
宋姑娘换了一身居家的襦裙,一进了他的屋,便着急问道:“孔笙先前追出来,可是跟公子说了些什么?”
步安折腾了一夜,几乎已经把那个不愉快的小插曲给忘了,经她提醒,才嘿嘿一笑道:“他让我离你远些。”
“与他何干?”宋蔓秋眉头微皱,轻哼一声,紧接着面含笑意问道:“那公子又是怎么说的?”
“我与宋姑娘君子之交,磊落光明,若不是他心思龌龊,怎么会往歪处想。”步安笑笑道:“是以劝他趁早改换门庭,不要学儒了。”
宋蔓秋听得缓缓点头,旋即又侧目看着步安,淡淡道:“如此说来,蔓秋深夜来访,倒有授人以柄之嫌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除非……”步安一言及此,忽然略带惊慌似的,看着宋蔓秋道:“宋姑娘莫不是对小生起了邪念吧?”
宋蔓秋听得一头冷汗,连忙退了出去。
隔着房门,步安听到她先是跺脚,接着似乎踌躇了片刻才离去的脚步声,脸上泛起一丝恶作剧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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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金粉地,十里秦淮河。
江宁城中,秦淮河畔,可不是寻常烟花柳巷。
所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诗中王谢堂前,豪门世家聚居之地,指的就是秦淮河畔的夫子庙一带。
隆兴三年二月里,逐月大会在即,出入秦淮河畔的,自然少有等闲之辈。
眼前这条画舫中的人物,更是个中翘楚。
国公长孙宋世畋,乐乎仰纵之子仰修,曲阜孔麟之子孔覃,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名声更加显赫,堪称天下儒门后起之秀中的第一人,乐乎司徒彦。
如此豪华的阵容前,近来才名鹊起的天姥步执道,自是显得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