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安匆匆看了一眼宋尹廷,心说你是在装傻,还是把我想得太笨?
“老大人,”他诚恳道:“我往前走一步,面对的是在明处的刀;往后躲一步,等着我的是在暗处的匕首。”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说,余唤忠借你的刀来杀我,我只能将计就计,至少你的刀是明的。假如我自作聪明,躲开了这一回,等着我的,还不知道是什么鬼。明刀易躲,暗箭难防,这是很浅显的道理。
“原来你一点都不笨。”宋尹廷脸上渐渐生出笑意。
步安心说,你先前不也在余唤忠面前装成毫无心机的莽夫样嘛,你能装我就不能装了?
“蔓秋说,你们先前来时,你偷偷往路边抛掷银子……”宋尹廷饶有兴致地问道:“这是何故?”
“我从越州过来,长途跋涉,疲累不堪,银子放在身上又重又碍事,累赘得很。”步安嘿嘿笑道。
“说正经的。”宋尹廷板起脸道。
步安赶紧端正姿态,道:“来时怕这里兵荒马乱,兑换票子不便,因此带了好多银两,到了泉州城才知道,城中也有票号正常经营。”
宋尹廷心说,我信你才有鬼了,突然又问:“那你何必遮遮掩掩的?”
“因为太重太累赘,就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扔……委实不光彩,怕被人笑话。”步安答道。
宋尹廷想起父亲写来的信中,说这书生滑不留手,此事亲眼得见,果然没错,不由得牙根恨得痒痒的。
他只见过冒领军功的,何曾见过明明做了善事,却死不认账的,心中虽然恨对方睁着眼睛说瞎话,却又忍不住暗暗赞许。这两种感情交织成复杂的情绪,令他直欲挠头。
“老大人,”步安见他脸上神情诡异,有走火入魔的趋势,赶紧扯开话题道:“余唤忠究竟让你如何处置我?”
宋尹廷轻哼一声道:“他要你驻守汀州。”
步安轻“哦”一声,似乎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事实上,确实和他猜测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