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步安有此感慨,实在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他自嘲般笑了笑,换了个坐姿,双臂抱在胸前,一副极有耐心的样子。
他不贸然开口,是心里有些疑问。
张悬鹑不是官宦世家,上头没有人,要不然这些年也不至于被步鸿轩压得喘过气来。
可假如因此而看轻了张悬鹑,就有些流于表面了。
以太湖书院这种二流出身,能够爬到五品同知的位子上,已经极为不易,而多年忍辱负重,一等到机会便痛下杀手,剪除步鸿轩的羽翼。这份耐心与决断,显然远超常人。
可如此有勇有谋的张大人,只是被羁押在南湖官驿,明显还有机会运作的情况下,就一副束手等死的衰样,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对此,步安有自己的猜测。
五品同知,对于平头百姓来说,是何等威风的人物。短短几个月前,这还是步安踮着脚尖都求不着的大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装死的同知更加不可小觑。因此,步安得先弄清楚自己有没有猜错,才能考虑下一步怎么走。
足足半炷香时间过去,床上那人微微动弹了一下。
步安终于笑笑道:“张大人用心良苦,可惜藩台大人见不着。”
床上那人缓缓翻身,从背对着的步安的睡姿转了过来,正是张悬鹑,只是一张脸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他张了张皲裂的嘴唇,看上去像是要说什么,可最终却只叹了口气。
步安一本正经地问道:“在下不久也要走上仕途,听说官场险恶,今日来取取经,张大人可有什么教我的吗?”
以张悬鹑眼下的处境,步安这样问,仿佛是在故意刺激他,可张悬鹑脸上去没有愤怒,只有苦涩。
步安知道他不会回答,也根本没有等待他的答案,顿了顿便自问自答道:“我听说为官之道,须知人善任,张大人,你觉得自己可有识人之能?”
张悬鹑原本无神的双眼,似乎聚焦了一瞬,显然,他很想知道,步安为什么要说这些。
“我觉得你没有。”步安很认真地摇头,神情中甚至带着一丝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