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安排其实非常妥当,秦规、秦刚皆应诺。
秦规便趁此时问秦刚:“朝廷的封赏里,给了我们几家对于水泥专营生产的许可,我看承务的兄弟从安置营里带出了不少的工人,可是要扩大这方面的生产?”
秦规还是非常客气地以承务官名来称呼秦刚。
秦刚正想谈及此事:“关于水泥生产一事,我倒有个主意,正好想与族长与掌事一起商量。”
“水泥配方能受到朝廷重赏,想必是宰执中有人看到了它在军事防御上的巨大价值。所以,接下来,它的需求与应用必然会迅速推广。短期来看,这个产业获利不会少。但是,正是因为它有着巨大的价值,如今在高邮,有毛知军的庇护,我们尚可稳保。但若有变故,亦或上头再有人觑觎,这项生意便难以做得长久。”
秦规正待说什么,却被秦察伸手示意拦住了:“我刚才讲过,大事决断,还是要听老十八的想法,继续说。”
秦刚谢过,又道:“所以我的想法就是,趁眼下之际,我们秦家庄不妨将水泥生产之利让出,优先扩展其他五家的作坊烧窑。这样可显得我们不倚势争利,更可换得这五大家族对我们的信任与支持。然后,我们还是专注于庄上原有的优势,专心把养鸭产蛋这一产业做大。”
秦规喜道:“承务的想法正是与我不谋而合。这次朝廷封赏我们的新田地,已经在毛知军的安排下,都划定了地界,按照常例,这些新田地周围的水泊也会一应划入,那么,我们新孵出的雏鸭便不缺了放养之地。原本我还在发愁,在养鸭与生产水泥两者之间,都显缺少的人手如何调派,现在这个问题倒是有了个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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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秦刚又给两人透了一个底,“养鸭规模尽管去扩大,之后也不必担心鸭蛋的出处。我待得过了些天后,便会给庄上再谋划一个鸭蛋的新品种,可以把生意做得更大、更远。”
秦三太爷心底对秦刚的手段早有期望、又更有信赖,此时捋着白须甚为满意。
这两天,回到舅舅家后的胡衍可谓是意气风发。
他在与秦刚一同进入安置营之前,已经给舅舅家拿回了第一个月的工钱,这已让他能在舅母面前抬起了头。
这次,虽然他对于前些时候未曾得到舅家的问候稍稍有点郁闷,但是在回去看到舅舅的一瞬间,他还是能看得出那份真正的关爱与欣喜的。
于是,他故作随意地将三十贯钱重重地放在桌上,“嘭”地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第一个跳过去打开来看的是舅母,她惊喜地叫道:“天呐,这么多钱?衍哥你是从哪得来的?莫不是偷的……”
“嘁!别总不想着我好!”胡衍撇撇嘴,“这是我跟着我大哥,也就是刚封的秦承务郎得到的朝廷赏钱!你们再好好瞧瞧这些钱的纸封,那可都是有着朝廷封印的。”
胡衍特地把中间的“朝廷”二字咬得特别地重,舅母看着这钱的眼睛都傻了。
“对了,我早跟你们说过,我跟着大哥走是没错的。现在他得了朝廷的封官,以后你们若是见到他,必须都得要叫他承务大爷。”胡衍得意洋洋地说,“而我,他可是特别吩咐过,我是可以继续叫他大哥的,因为我是承务大爷最好的兄弟!”
舅舅倒是没有多看那些钱,只是认真听着外甥这后面的话,高兴地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打小我就知道刚哥,哦不,承务大爷是有大出息的。”
转过去训斥了一下自己老婆:“别总钻到钱眼里去,这钱是衍哥自己赚来的,咱们得帮他存上,将来给他娶浑家用。”
舅母则有些不甘心。
胡衍笑笑接嘴道:“舅舅舅妈,你们二老养了我这么多年,我现在挣的钱就是家里的钱。这样,这钱就分成两份,一半你们帮我存上,另一半算是我孝敬二老的。”
舅母一听这话,眉开眼笑地说:“还是衍哥懂事。你放心,你给我们的钱,一样还是花在这个家里的,缺不了你的吃穿用度。”
稍候,舅母将刚才的银钱都收好后出来,看见舅舅已经在忙别的事情后,便悄悄拉过胡衍,笑道:“衍哥,如今你在承务大爷手下做事,也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替你弟弟也谋个事?”
“弟弟?”胡衍皱了皱眉头,舅舅的这个儿子,学名叫夏木,比他小了半岁,也是和他一起在同一座学堂读书的,但是却是生性顽劣,并不爱学习,而且更是和他玩不在一起。
所以有的话他得要跟舅母提前说清楚:“舅妈,不是我不肯帮他。你要知道,夏木他在学堂里一直是跟着张徕、也就是那个张家少爷瞎混的。你可知道这次我和大哥是被谁坑骗进‘天花营’的吗?我出来后就找人打听了,就是这张家人在背后使的坏啊!”
“啊,竟有这等事?”舅母听得也很生气,说,“你放心,等这死泡仔子【高邮方言,骂不成器、顽劣的小孩,类似于“杀千刀的”】回来,我让他改,叫他去给承务大爷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