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让人传令下去。
若是想要阻截想要从东面而来的敌人,这个关口就是最好的地点。
虽然在这里没有发现劫掠粮草的蜀人,但张华并没有放下心来。
如果说这道关口是因为高山余脉形成的山关,那么明天所要经过的第二处险要,则可以称之为水关。
金城这地界,有不少川水从南边的高山里流出,注入大河。
山关往西行二十余里,又有高山余脉延伸到大河边上。
虽然没有山关这般险峻,但比山关多了一条水流。
若是以这条水流为阻,再倚靠高山余脉,则西进的大军亦得驻足不前。
那支劫了粮草的汉军不在山关,只希望他们也不在水关。
只是张华不知道,这世间有一种心理学效应,叫墨菲定律。
当他第二天领着魏军急惶惶地赶到水关东岸时,就看到对面立有一寨。
看着那高高飘着的汉军大旗,张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
不但是他,就连他身边将校们都忍不住地面露惊惶之色。
张华勒马水边,亲自高声呼喊:“大魏金城太守张华,敢问对岸是何人领军?”
不明不白地落到这等地步,他肯定是不甘心的。
就算是死,他也要知道自己是被谁阴了。
只听得对岸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汉,街泉亭侯,领护羌校尉冯永。”
冯永?
张华一愣。
再想起街泉亭侯这四个字,张华的脸色终于大变。
原来如此!
去年领军奔袭陇关,断陇右与关中的通道。
如今又不知用何法,截自己回金城的退路。
这冯永,果然小文和!
一出就是阴毒狠招,实是让人防不胜防。
这时,只听得对面又有声音传来:“张太守,如今你后有追兵,前有堵截,深沟拦路,已入绝境矣!”
“你若倒戈卸甲,以礼来降,既能全己身,又能保将士之命,岂不美哉?”
张华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我不过是想问问你的来历,你居然还趁机劝降?安敢欺我?
只见他高声大呼,“只怕陷入绝境的乃是冯将军吧?榆中蜀人,并未追于吾后。”
“如今冯将军看似凭水而据,阻我于东边,却不知金城后方的凉州,尚有大魏数万精兵,到此不过数日路程。”
“到时我自领大军渡河而击,金城精兵从后而攻,不知冯将军如何应对?”
冯永听到这个话,微不可见地一皱眉头:难道魏延当真没有派军追赶?
倒是旁边的姜维开口说道,“魏将军久经沙场,又岂会不知此时正是歼灭曹贼的良机?”
“若是这支曹贼被灭于东岸,匹马不得回金城,则金城曹贼之胆必破,到时入城则如反掌之间。”
冯永点头:“言之有理。”
只是他心里却是叹了一口气。
伯约你是不知道我与魏延之间的恩怨啊!希望魏老匹夫当真能在没有相互通信的情况下,捕捉到这个战机。
张华等了好一会,这才听到对面又传来声音:“既如此,那张太守何不与我隔河相望几日?”
老子哪来的粮食与你隔河相望?
张华调转马头,来到魏军阵前,看着脸色苍白的将士,知他们心中所惧。
当下便让人把军中主要将校集中起来,“汝等父母妻儿,皆在凉州。”
“若是降贼,生死难料不说,父母妻儿按国法亦要受到重罚。”
“吾观对面蜀虏,不过数千,诸君若是能并力攻之,未必没有机会破贼。”
“此去金城,不过数十里路程,最快一日可至。”
“此一日之程,却是阻碍诸君与父母妻儿团聚的恶途险路。”
“诸君何不破贼立功,同归凉州?也免得父母妻儿倚门翘首以望?”
归师勿遏,急于回到金城的魏军,听到张华这般说,有人已经开始红了眼。
很明显,冯永这一次,看起来是违背了兵法。
“破贼!破贼!”
”好,还请诸位下去后,与众将士说清楚:此战,非但是我等生死之战,亦是为父母妻儿而战!”
张华拔剑长呼。
这条川水的桥,已经被冯永派人摧毁,同时附近所有的船只,也拖回了西岸。
幸好大河与高山余脉之间,有十余里的距离,这么长的一段河流,有川宽水浅之处,魏军可以直接涉水而过。
汉魏两军的主要战场,也集中在这一段水域。
汉军是守,不用下水,而且比他们早到了一天半,做好了准备。
魏军是攻,须涉水上岸。
但张华觉得自己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骑军。
而且他们是归师,是必须拼命的归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