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跃从一个小吏成了一个官。
跨过了官吏的鸿沟。
但在应天府这板砖下去,能砸到一片官员、功勋子弟的地方,他这一七品官,根本没任何作用。
地位依旧很低。
十几年过去,还是个七品。
不曾挪窝。
这次之所以前来,是工部下令的。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其他人不愿来,即便那人是状元,但听闻要去从商,很多人都一脸嫌弃。
工部最终没法,强行安排到他头上了,他也推不掉。
对于这蒸汽机,他其实颇感兴趣。
这也是没有推辞的主因。
“周知事,我们以后真要待在这边?”沉默了一阵,周宁身后的一个工师,终于还是好奇的问出了口:“我听说,这状元并没有想在朝中任职,连翰林院的官职都想推掉,一心从商。”
“我们这岂不是今后要跟着一名商人?”
这名工师脸上挂着不满跟嫌弃。
他怎么说,也是在工部任职的工师,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
给商人做事,他不愿意。
周宁转过身,看着身后站着的几人,自然是看得出他们脸上的不满跟埋怨。
他们过去虽在工部不受重视,也基本不怎么受重用,但毕竟是在为工部效力,或多或少有着一股自尊跟骄傲。
而今一下被‘贬到’商人身边,一时接受不了。
落差也太大了。
周宁道:“这是朝廷的命令。”
“但知事,你分明可以推的,你在工部的资历,工部有多少人比得上?”男子继续抱怨着:“你若是不愿意,他们还真敢逼伱不成?现在知事你这一点头,我们也被跟着发配了。”
周宁性子很好,不紧不慢的解释着:“这只是暂时的。”
“我等为朝廷效力,又岂能推三阻四?”
“而且李笙,你父亲跟我有旧,你其实该明白我们当下的处境。”
“我跟你爹之前都在前朝任职,能得朝廷开恩,继续为朝廷效力,已是皇恩浩荡了。”
“工匠一行,不比其他,需要亲自上手。”
“但这些年来,真正由我们负责的工程,又有多少?基本都是工部其他官员挑拣剩下的,也多是些费力不讨好,费时费力的,只是白白浪费时间跟气力罢了。”
“而眼前这个不一样。”
“我虽未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状元郎。”
“但从他拿出的草图,还有在工部提供的一些思路想法,其实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很有想法、很有进取心的人,而且他意欲打造的蒸汽机,我有种预感,或许会很惊人,而今只是起步艰难罢了。”
“然假以时日,未尝不会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到时我们同样会因此沾光。”
李笙撇撇嘴,依旧满脸不耐烦,小声嘀咕道:“那不还是个商人,商人再怎么一鸣惊人,也还是不入流,我们日后再回到工部,只怕还要遭其他人不少笑话。”
周宁眉头一皱。
就在周宁想开口时,屋外却响起了一道声音。
“商人目前的确不入流,也的确是低人一等,但我这个商人,却是跟其他商人不一样,算得上是‘红顶商人’。”
“虽本质依旧是商人,但多少还顶着个‘官’。”
夏之白大步走进了院子。
“夏进士。”周宁站起身,朝夏之白拱手行礼。
夏之白拱手回礼。
李笙低垂着脸,脸色涨得通红。
说坏话,被正主当场抓住,这实在太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