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承业半转过身,晚风从窗口灌进阁楼,肆意飞舞的发丝轻轻掠过朦胧的醉眼,刹那间,楼下那一片葳蕤灯火也变得迷幻起来。
“外面这些人纵使不姓连,于我而言,却也是看着我长大的血脉至亲。我连承业没甚大志气,也知自己天赋有限,只想在有生之年竭我所能护住连家堡安宁,那便不算是愧对列祖列宗了。”
“可宁前辈,要是有朝一日,连家堡都不在了,我又该如何是好……”
宁言正想出言安慰,说话间,连父提着酒樽向他们走来。
“承业,怎么喝这么多酒!”
连光佐是个干练的中年人,国字脸,浓眉虎目,身穿窄袖玄色袍子,从长相到行事作风都显得很正派,四个字形容便是不怒自威。
连承业立马端正好坐姿,嘴唇一阵嗫嚅,小声道:“爹。”
“犬子都与我说了,这番还要多谢三位侠士仗义出手,给犬子争取了使用灵符的机会。”
这是宁言路上教连承业的说辞,逻辑上也没太大破绽,连光佐自然是信了,忙完族老那边的事情,便马不停蹄赶过来见三几位年轻俊杰:“敬诸少侠一杯,也助三位武运昌隆,择日飞升!”
中洲武者无不以飞升上界为荣,只是这番话落在宁言等人耳中,就有些古怪了。他和高海山还好说,莫小音则是装都懒得装,直接翻了个白眼。
被当场拂了面子,连光佐也不在意,目光转向快要喝倒在桌上的儿子,不禁叹息道:“你也老大不小了,看看自己这样子,为父以后能放心把连家基业交到你手里。”
连承业低着头默然不语,仿佛是不敢面对强势的父亲。
只有宁言看到,他藏在桌下的拳头越攥越紧。
平心而论,连光佐并非是难相处的人,虽然年岁比之宁言等人大不少,但态度摆得极低,言语间也给足了尊重。他没有试探宁言几人的来历,也没有一味恭维吹捧,只是说些中洲江湖上的妙事,一时间宾尽主欢,几人推杯换盏,气氛好不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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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他打算离开之际,忍耐许久的连承业却猛地站起身。
“家主!我有一言,不吐不快!”
连光佐顿了顿,有些意外自己儿子竟忽然用上“家主”的称谓,瞟了眼宁言三人,摇头道:“等晚些再说吧。”
连承业双手按在酒桌上,醉意上头哪还考虑得了许多,涨红着脸大喝道:“我就是不懂!家主为何张口左玄电字剑,闭口左玄电字剑的!一柄断剑,真就比那么多条人命都重要么!”
此话一出,原本还热闹的阁楼霎时安静了下来。
短暂死寂后,另一桌传来窸窸窣窣的椅子拖行的声音,不少人已经站起身,齐刷刷朝这边投来视线。
更准确的说,是看向连光佐手中的酒樽。
仿佛在等某个信号一般。
在众人的注视下,连光佐面不改色,只是将酒樽轻放在桌上,随后朝大家摆摆手:“承业醉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都坐下吧。”
宁言和高海山相视一眼,默契得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