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上白龙马二号,去追她!”
“白龙马还有一号的么?还有这马你哪来的?”宁言看得直咋舌,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水君令中还能存活物不成!”
晏晏抱着双臂,一脸得意:“暂时还不行。不过现在有商会放马在汴河边饮水,我让洗脚婢卷了一匹过来。”
“现、现偷啊?”
“什么叫偷,我看也没人,我拾的!”
宁言苦笑不已,从怀中摸出几锭银子,在手中一掂发觉不太够,又数了两张商票包在一起:“帮我还回去,就当买了。以后拿人东西一定要记得给钱。”
“少废话,你还去不去嘛。”
宁言张了张嘴,眼睛追着沈秋凝离去的方向,一咬牙,飞身跃上白马,用力吐出一个字:“去。”
看到他重新振作起来,晏晏终于露出满意的神情,叉着腰宣布道:“好!下一站,汴京城!”
“钱记得要还回去啊。”
“知道啦知道啦,啰嗦死了!”
宁言哈哈大笑,驾着白马一路疾驰,落日余晖照在他身上,像是给他披上一层金色的纱衣。
意气风发,追风逐电。
在他身后,晏晏终于收起元气满满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与稚嫩面容不相符的复杂神情。
她其实不想让宁言去追沈秋凝,完全不想。
可是她更不想看到宁言一蹶不振的样子啊。大凶妖怪不愿意让他为难,她又怎么会舍得让宁言难过呢?
晏晏感到胸口堵堵的,说不出的不舒服。她强忍着闭上眼睛,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呢喃道:“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难过的事情,放她一个人心里就可以了。
……
是夜。
华灯初上,城内新入驻的商行还不多,有些安静,不过内坛之中却是觥筹交错。
吴清显然喝了不少,正旁若无人地搂着一名红袍文士,舌头都快打结了:“老范,回头……嗝,回头我还要多和你请教请教,为官之道……”
老范?
范叔夜望着面色通红的吴清,稍稍后仰躲过扑面而来的酒气。
碍于司天监的面子,他不好直接翻脸,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无声抗议,同时对司天监的刻板印象又加深了几分。
所以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被招安的绿林武者,他们都一副德行,清醒时恭恭敬敬,还知晓分寸,几碗酒下肚就开始不知自己姓谁名谁,醉仙酿给他们喝都浪费了。
他们品得出仙酿好坏么?
还有这一股子草莽恶气,终究是难成大器。
到底还是出身大宗大派的有风度……
范叔夜不禁望向毕月乌,这才是他想宴请的主角。
二十八宿神龙见首不见尾,往日他想结交一番都没机会,好不容易借着庆功宴想攀些交情,对方却只是一句不饮酒就给堵回来了,着实让他头疼。
范叔夜自然知道投其所好的道理,毕月乌出了名的贪财,按理说送钱肯定是没错的。可他好歹也是官场清贵,直接塞钱是不是有点太没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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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要不塞两个美婢或者舞姬试试?
正思虑着,毕月乌竟莫名起身,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言不发就往外走。
王仁见状,赶忙拦住他,暗中使了个眼色:“乌掌柜,范少丞还在呢……”
“哦。”毕月乌随口敷衍了一句:“公务在身,告辞。”
“这不妥吧……”
“宁言又跑了。”
王仁心头一震,他清楚宁言在乌掌柜心中的分量,只好放他离开。
“王都头,发、发生什么事了?”吴清踉跄着上前问道。
“宁言估摸去追沈仙子了,然后乌掌柜去追宁言了。”王仁说着说着,蓦地一抚掌,恨恨道:“不妥,某也得跟上去看看。”
吴清睁着迷迷瞪瞪的眼睛,努力想要消化王仁说的话。
怎么一个追一个的……
不好,脑袋好像又痒了……
大概是酒劲儿上来了,他身子晃了晃,忽然两腿一伸就朝后倒去。
薛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吕亨则佝偻起高大的身子,他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官,面对范叔夜时难免有些局促,唯唯诺诺道:“吴将军不胜酒力,还请容小人将他先扶下去休息。”
又是个江湖莽汉。
范叔夜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退下吧。”
“得令。”
洛北四虎各个有伤在身,想要独自带走吴清还有些吃力,只好一人负责一边手脚将他抬了起来。
出了内坛,外头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依稀是往城门口的方向。
范叔夜摇了摇头,说是扶回宅子休息,怎么还往城外扶去了?
连表面应付都懒得应付,搞得他这个朝廷天使很没面子啊。
不过也罢,吕相交待的事情好歹没出乱子,至于另一边……
范叔夜抹了把脸,哪还有半点微醺的样子,朝着一直默立在一旁的黄门郎恭恭敬敬地作揖道:“星君,您看这……”
那黄门郎平平无奇的脸上骤然涌现出一个黑洞般幽深的漩涡,绣袍无风自扬,上头逐渐显露出北方七宿的星象,气度非凡。
“无妨,我也只是一时兴起,到了汴京城总有机会相见的。”
“先去提审镜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