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你居然这么早起得来?”张辰笑道。
汤九娘撇撇嘴说:“官人莫忘了我乃是学武之人,与官人每日五更起床跑步一样,我父亲也要求每日五更必须起床练武,已经坚持了整整五年。”
“你练武也需要跑步吗?”
“杂七杂八的都要会,譬如游水,我曾经在汉水游过十里,冬季结冰了,我父亲就会在冰面上每隔三百步打一个锅盖大的洞给我呼吸,要是稍微游错路线就会没命。”
“你游错过吗?”
汤九娘犹豫了一会儿,随即大着胆子用梳子在张辰头上敲了一下,调皮道:“你以为站在你身后的是女鬼吗?”
“是我说错话了。”张辰歉然道。
“不过你说得也没错,有一次我真游错了,错过了一个冰洞,足足潜水三百步,不知肚子里灌了多少水,差点淹死,我父亲把我狠狠臭骂一顿,然后再也没有错过。但也正因如此,我才能在单安狗贼的追捕下逃过一劫。”
汤九娘熟练地给张辰扎好发髻,又替他戴上官帽,今日张辰穿的是六品绯服,腰间挂了银鱼袋,就是一个丝袋,里面的一条缎子上缀了两排共六条银鱼,这其实是代表四品官的含义,虽然这只是一种赏赐身份,并非真正官阶,但上朝必须要佩戴,否则就会被殿中侍御史以不敬之罪弹劾。
张辰匆匆吃过早饭,时间便到五更了:“好了,我要出发了!”
张辰最后检查一遍,没有发现遗漏,便对九娘笑道:“今日辛苦你了,你再去睡会儿吧,我先走了。”
“走就走呗!干嘛非要强调两遍。”
汤九娘嘟囔着将张辰送出大门,胡伯正微笑着站在门口,而张龙和赵虎也已经牵马等了一会儿了,张辰随后翻身上马,笑着向汤九娘挥了挥手,便催马向皇城方向而去。
......
十二月的五更还是一片漆黑,月朗星稀,天空格外晴朗,一轮半月如小船般在青黑色的大海中游荡,清辉洒下,给东京城抹上了一层淡淡银色。
东京城很多官宦人家也点亮了灯,大街上骑马的人并不多,马车也不多,大多是一辆辆牛车,车辕上挂着橘红色的灯笼,灯笼上有官职和名字,后面一般会跟着几个随从,大多是跑步跟随。
刚开始官员很少,不过进了朱雀门后,张辰就进入了御街,御街两边的上朝官员便逐渐多了起来,不断有官员从各个路口加入,渐渐地形成一条浩浩荡荡的上朝队伍,足有千余人。
不仅有牛车、有骑马,还有马车和坐轿子,随从的人数也多了起来。
很多时候看一个官员的地位,从他的随从就能看出来,像张辰这种低品官只有两人跟随。
可如果看到有上百人跟随一辆马车,而且随从衣服光鲜,个个身材高大,那么马车中官员十有八九是三品以上高官。
“张官人!”距离宣德门还有数百步时,张辰忽然听见旁边有道熟悉的声音叫他。
他一回头,这才发现旁边行驶着一辆马车,后面跟着数十名随从,马车车帘已经挑起,露出一张长满了皱纹的笑脸,正是太子少保、右武卫大将军曹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