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妲轻轻摇头:“我依旧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我有权得知这一切,你也好,母亲也罢,你们不能替我做决定。”
“当然,当然,我都明白的。在轻松的迷茫与痛苦的清醒之间,你选择了后者。”萨菲尔勾起嘴角,轻轻抚上对方的头顶,“很抱歉,为了让你清醒,我做了这些事。你会怪我吗?”
看着萨菲尔的眸子,纳西妲愣了好久,她是智慧之神,脑筋很灵活,自然很清楚萨菲尔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纳西妲回忆了一下,大概是初次见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就在为今天自己的醒悟做准备了。
她想要的从不是刚愎自用,自以为全知全能的虚假草神,而是脚踏实地,拥有清晰自我认知,又不乏自信与从容的纳西妲。
嗯,萨菲尔想要见到的一直都是纳西妲,不是什么草神,也不是布耶尔,而是她这个被囚禁了五百年的小可怜。
她的能力不足,萨菲尔把她带到璃月让岩神教导她。
她不够自信,萨菲尔带着她去处理若陀事件,把命都赌在她身上,帮她树立自信。
那一次,可真是命悬一线啊,哪怕时至今日,纳西妲都不清楚萨菲尔究竟是凭借什么摆脱那样的磨损与侵蚀的。
好在最后没有出现最坏的结果,否则纳西妲会愧疚一辈子的。
当然了,事后若陀化身而成的阿鸠也告诉她,那一次的作战,正是凭借了她的权能短暂地压制住了若陀的凶性,这才让萨菲尔有机会突破对方的心理防线,成功唤醒了若陀的神志。
可以说,若陀一战,纳西妲居功至伟。没有她,作战绝不可能如此顺利。
也正是那一战,纳西妲彻底树立了自信心,她的威严再也无需建立在虚无缥缈的名号上了,纳西妲这个名字有了一份说得过去的成绩。
这也是她察觉到记忆出现问题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为她与原本的纳西妲不一样,坐在草神的位置上,她是自信够格的,不应该出现心虚与不安的情绪,如果出现了那只能说明有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抹了抹眼睛,纳西妲用力摇了摇头,然后突然一把抱住了萨菲尔,倒是吓了对方一跳。
“我不怪你,真的。应该说,我很感激你,我是第一次,真的,第一次如此坚定地被人选择,这个世界上没人会在乎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大慈树王还是小吉祥草王。
只有你…你自始至终都在为‘我’的存在而努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帮我,但,能够遇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谢谢你愿意在乎我。”纳西妲一边说,眼中的泪水一边掉。
纳西妲的眼泪掉进萨菲尔的颈窝处,热热的,湿湿的,萨菲尔被她一番话说得愣住了,过了许久,她才抬手在纳西妲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在她看来,自己并没有纳西妲说得那么好。
一开始她只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好恶,说出了那番话。
之后则是想要与多托雷和斯卡拉姆齐打一场微型神战,纳西妲能够去璃月,她就可以更加顺畅地布局,而无需避讳。
其实她的一切行动从出发点来看都是基于自身利益做出的选择,可把一切联系起来看,她却成了救赎纳西妲的那道光。
“…”萨菲尔沉默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不作声,轻抚纳西妲的后背,聊以安慰。
对不起啊纳西妲,或许我并没有你所认为的那么好,但我很高兴能够帮到你。
这么想着,萨菲尔自嘲一笑,人们总是短视的,她也不会例外,那些无意间的举动,阴差阳错之间,促使她成为了纳西妲的救赎,但她受之有愧。
无心插柳也好,率性而为也罢,结果是好的,那就足够了。她是个恶人,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走在一条充满血腥的道路上了,在黑暗中孤独行走的途中,偶然回眸还能有如此收获,也算是个意外之喜吧。
即便身怀炽天使的力量,她也从未认为自己可以代表光,而现在,看着毫无保留展现出自己柔软一面的纳西妲,她的心中也有着些许触动。
或许,在这条注定孤独的登神长阶上,她可以多多留意路边的风景,人是感性的,提瓦特的神同样如此。
“神域建立之后,我曾抛却了人性,以绝对冷酷的神性俯瞰众生。正因如此,神域抛却了我,或许,他们本没有错,只是短视与偏见酿成了那样的灾祸。
我曾嘲笑迭卡拉庇安不懂人心,而跨越时间长河回望过去,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或许,我本不该如此,但我忘记了…
忘了那场烟花下的约定,也忘记了那句未能说出口的生日祝福。”
在萨菲尔的怀中,纳西妲渐渐停止了哭泣,她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却依旧苦着小脸。
帕尔的事,萨菲尔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所以纳西妲还认为是自己亲手抹掉了大慈树王存在的痕迹,她认为自己是个弑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