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茨·马克是普鲁士非常有名的表现主义画家和版画家。在来的路上,希尔就想要去跟弗兰茨·马克说上两句话,交流一下作画经验。
他相信跟这样的绘画大师交流可以增强自己的作画能力,但被路明非给拍了回去。后来上了战场就再没见过这位绘画大师,还以为他回国了,不由得有些小遗憾。但没想到居然在后方的营地里又看到了这位大画家,这让希尔有些喜出望外。
“去吧。”路明非随意道。之前不让希尔去是因为他们在赶往前线的路上,现在在后方的营地里就随便他了。
“你们先去吃饭,我马上来。”希尔兴奋地朝那位画家跑去,他的步伐轻快,眼中充满了期待仿佛要去见自己的偶像一般。
路明非看着屁颠屁颠跑开的希尔,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带着其他人继续朝食堂走去。但还没走两步,他突然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细小的尖啸声。
当听见这个声音,路明非顿时脸色大变,大声喊道:“卧倒!!!”
尖啸声越来越清晰,仿佛死亡的旋律在空中回荡,紧接着猛烈的爆炸声和飞溅的泥土充斥了整座营地。地面的震动让人几乎站立不稳,爆炸的冲击波让人耳鸣,四周一片混乱。
由于是在后方营地内,所以路明非并没有释放言灵,他没想到法国人的炮击居然会从前线漫延到了后方。
炮击不知过了多久才结束,路明非从地上爬起,营地内已经是混乱一片,到处都是痛苦的呼嚎声,他连忙查看跟在他周围的士兵怎么样了。
还好路明非刚才提醒得及时,他们出于对路明非的信任立即卧倒在地躲过了炮弹轰击,但还是有几个倒霉蛋被弹片划伤,好在都并不严重,他们们互相搀扶着,检查彼此的伤口。
路明非看着身边那些还活着的士兵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就想起希尔刚才跑出去了,他连忙扭头寻找希尔的身影,心中暗暗祈祷希尔能够平安无事。
很快他就在希尔刚才离开的方向看见了他,此时的希尔跪在地上呆愣愣看着前方,他的前方是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弹坑,里面有一些肉泥和残破的肢体,刚才那个画家就待在那个位置。
看见希尔还活着而且身上没什么伤,路明非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就没有再管他。
他开启镰鼬后发现还有一些微弱的心跳声从刚才被炮击轰塌的房子下传来,连忙组织人手去把那些还活着的人挖出来,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拼命地用双手和工具挖掘,希望能救出更多的战友。
他们一直从中午忙到太阳快下山,终于让混乱的营地重新恢复运转,不过营地里的人少了不少。
路明非拿着两块黑面包来到营地后方,那里有一块空地,他在那块空地上看到了希尔,希尔正呆呆的坐在地上抬头看着远处将天都染成橘红色的夕阳。夕阳的光芒映在希尔的脸上,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梦想。
“怎么了,不就是炮击吗,又不是没经历过,怎么还跟个新兵一样魂不守舍的。”路明非坐在希尔身边说道。他的语气虽然轻松,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关切。
“呐,食堂刚才被炸上天了,我们今天晚上只能吃这个。”路明非将手里的一块黑面包递给希尔,然后自己也拿着另一块开始啃。黑面包又干又硬几乎难以下咽,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别无选择。
“少尉先生,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想当一名画家,但我的父亲并不同意,他想让我当一名公务员。”希尔接过黑面包,情绪低落地说道。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在讲述一个已经被尘封的过去。
路明非听见希尔的话也停下啃面包的动作,仔细聆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但我还是想当一名画家,我父亲并没有请人教我画画,我就开始自学,后来我父亲去世了,我母亲开始支持我学画画,十八岁那年我第一次前往维也纳,去报考那里的艺术学院,但是失败了,后来我回到家打算放弃绘画,但我的母亲希望我继续下去。”
“没过多久我母亲也去世了,但临终前她希望我继续自己的理想,后来我又去了维也纳,但再一次落榜,维也纳的考官跟我说,我在画建筑方面有些天赋,但画人像方面实在太糟糕了,推荐我去报考建筑学院。”
“但我那里有钱去上建筑学院,而且我也不想放弃自己的绘画梦,后来我就开始在维也纳的街头开始卖画,但是没什么人买,我就住在地下室里面,经常没钱吃饭,蹲在路口卖画的时候还老是被人当做乞丐。”希尔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黑面包上。
“但是……我还是喜欢画画啊……”说到这里晶莹的泪水从希尔的眼角滑落。那泪水中,夹杂着他对梦想的执着和对现实的无奈。
“帮我画一副肖像画吧。”路明非静静地将希尔所有的话听完才开口说道。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一缕阳光,穿透了希尔心中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