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刘备引着天子匆匆赶来。卢婉和卢夫人见状,默默退坐一旁。刘辩急切地坐到床头,紧紧拉住卢植的双手,说道:“卢植,你这身体眼见着好转,真是太好了。朕就知道,你吉人自有天相。”卢植却洒然一笑,满脸疲惫地说道:“陛下,您就莫要再宽慰老臣了。我自己的身体,我心中清楚得很。如今,大限将至矣。陛下,日后您当重用贤臣,远离小人,切不可沉迷女色,万万不能学那些荒淫无道的君主。如今的大汉,百姓依旧生活在痛苦之中,水深火热,全靠陛下您的英明领导啊。”天子刘辩面带惶恐地说:“卢师卢师,莫要如此说,天下还指望您为朕掌舵呢。”卢植轻叹一声,说道:“陛下,臣这恐怕是无能为力了。只是未能见到大汉中兴,心中满是遗憾呐,有负孝灵皇帝的重托,如今,臣便要去与先君相会了。”
天子此时面露惶恐之色,泪水簌簌涌出,紧紧攥着卢植的手,急切地说道:“卢师,岳丈大人,你可千万要撑住啊!如今马超将军还没回来,您若此时一去,恐怕马超将军心中不满。毕竟婉儿已嫁于我为妻,您这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他若性起,朕该如何处置?卢师,您一定要撑住啊!”
卢植面露凄苦之色,一丝愁绪浮上脸庞,说道:“陛下,生死有命,恐怕我是撑不住见到超儿了。陛下也无需担心,马超心怀忠义,又有我日常教诲和婉儿的这层关系在,想来是无事的。玄德也在,让他也多加劝阻,定不会使他有何异变。”
天子却说道:“卢师话虽如此,我知马超将军本性不坏,本性纯良,忠君爱国。可是人在愤怒之下、情绪激动之时容易做出错误之举,我怕万一马超将军情绪激动,此时将万劫不复呀。”
卢植说道:“罢了罢了,我且留下绝笔一封,待马超回来展与他读。”又对卢毓说道:“卢毓,你代为父执笔。”卢植幽幽地说道:“马超吾徒,轻起自汝少年之时,前来求学,我对汝父之军阀气息颇为不喜,并未愿将你收入门庭。可你程门立雪,意志坚定,求学之心甚笃,我亦颇为欣赏,才将你收下。后见你勤学好问,才华展于洛阳,我心中也饱含安慰。只看你如此良才美玉,生怕你走入歧途,日日教导你忠君爱国之理。而不想天生变故,孝灵皇帝崩逝之时,多由你出力,师徒齐心才赢得好转的局面。却不想又有董贼乱政,提及此事,吾心甚痛。你自幼跟随我学习忠义知识,却险些误入歧途,为老贼效命。万幸你后来终于幡然醒悟,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然而在讨伐天水之时,你却未尽全力,心有私心,此诚不可取也。今日为师便命绝于此,定要记住为师之教诲,忠君爱国,切莫生出忤逆之心。”
卢植说一句,卢毓便记一句。卢植问道:“毓儿,可都记下?”卢毓含泪应答道:“父亲,孩儿都记下了。”
卢植接着说道:“超儿,你的能力出众,才华横溢,为师也很满意。但是你这性格上,在大义面前却有些优柔寡断,此诚不可取。你当谨守本心,如今大汉眼看便要有中兴之志,为师却看不见了。你一定要替为师守护着大汉天下。若你日后叛离朝廷,则为师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心安。”然后卢植到此停顿,对卢毓说道:“罢了,就写到此吧。”卢毓在下面郑重地写道:“师卢植绝笔。”
卢植此时眼神已经渐渐失去光彩,仿佛也卸下了肩上的担子。他望着床帷顶部,喃喃地说道:“悠悠苍天,再假借三五载时光,我便能保得天子,重扶大汉荣光。奈何天不假年,今日我便要去见先帝。”
说着,干枯的面容上滴下一滴痛苦的泪水。此时,卢植气息便已微弱,说话声音几欲听不太清,喃喃地说道:“孝灵皇帝,为你我倾尽一生,未竟之功业,我便要追随你而去。时不我待…时不我待…时不我待……”说罢,气绝身亡。
堂中众人见状,悲痛欲绝,哭成一片。那哭声在屋中回荡,仿佛诉说着众人对卢植的敬重与不舍,也为大汉失去这样一位忠臣良师而哀伤。
刘备这边早已为卢植的后事准备妥当。卢府中,上下全部换上素服,一片肃穆哀伤之景。天子也传下旨意,整个长安皆为卢植挂上重孝。一时间,长安城中,处处白幡飘扬,人人戴孝,皆痛哭于卢植这位一代贤臣良相的逝去。那悲恸之声在长安的大街小巷中回荡,仿佛在诉说着卢植一生的功绩与品德。他的离去,让整个长安都沉浸在悲痛之中,人们缅怀他的忠诚、智慧和仁慈,感叹着命运的无常与无奈。在这沉重的氛围中,人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卢植对大汉的重要性,也对未来充满了担忧与期待。
刘备询问天子何时发丧。天子却面露难色,说道:“马超未归来之时,朕没有让他见到卢师最后一面,总要让他见到遗体遗像。若不然,恐他情绪难以控制。暂且停灵一切,等马超归来再说。”言语之中,满是对局势的忧虑和对马超反应的担忧。刘备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天子的顾虑,心中也在思索着马超归来后的种种可能。整个长安在等待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哀伤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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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也将关羽、张飞、赵云三将在府中安置妥当,又将军事布置在长安城内外,严阵以待。这一切皆是因为担忧马超归来之时情绪激动,从而引发争端。刘备深知马超之勇猛,若其在悲愤之下做出过激之举,恐会给长安带来极大的动荡。整个长安城在紧张的氛围中等待着马超的归来,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马超自从接到卢毓的书信,那一刻起,心中便被无尽的焦急与担忧所占据。他毫不犹豫地跨上战马,快马加鞭地朝着长安城疾驰而去。此时已然进入冬季,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面庞,冰冷的空气似乎能将人瞬间冻僵。然而,马超却对这恶劣的天气浑然不顾,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赶回长安,见到师父。
一路上,他的宝马极光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那急切的心情。这匹马中王者无需扬鞭催促,便奋蹄狂奔,如风驰电掣一般。它那矫健的身姿在道路上飞驰而过,扬起阵阵烟尘。即使如此高强度的奔跑,极光依旧未露出丝毫疲惫之相,依旧充满着力量与活力。
可这却苦了身后跟随的将领和亲卫们。他们在这艰难的旅途中,只能不停地更换马匹,才能勉强跟上马超的脚步。每一次更换马匹,都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跟丢了主公。原本还有五六日的路程,却被马超硬生生地用昼夜不分的方式,在短短三日时间便赶至长安。
这一路的奔波,让马超疲惫不堪。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头发凌乱,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倦意。但即便如此,一想到师傅的音容笑貌,马超便顾不上许多。他的心中满是对师父的牵挂,担忧卢植此时的状况究竟如何。他也不知道卢婉和家人在面对这一切时该是多么的无助与痛苦。想到这些,马超忧心如焚,那股焦虑如同熊熊烈火在心中燃烧,让他坐立难安。
远远的,长安那巍峨的轮廓在望,身后的将领们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此时,马超极目远眺,却惊见长安城中,那高大坚固的城墙上皆悬挂着白布白幡,一片萧瑟凄凉之色。马超心中猛地一震,满心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如潮水般涌来,然而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仍旧怀着一丝侥幸。毕竟,若是师父病逝,又岂能让整个长安城都装饰成白色呢?这于理不合呀。
马超犹如一阵疾风般朝着长安城疾驰而去。城门守将李通远远望见一人快马而来,身后还紧紧跟着一群骑士,心中顿时警觉起来。他立刻下令兵士们戒备,一时间,城门口的兵士们迅速行动起来,长枪如林,严阵以待。李通双目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身影,神色凝重,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
当马超冲到近前,李通大喝一声:“来者何人?速速停下!”然而,马超此刻哪里顾得上这些,他满心只有对师父的担忧。马超怒目圆睁,大喝一声:“我乃马超!”说罢,提起手中长枪稍一横扫,那凌厉的气势如同狂风骤雨般袭来。城门口严阵以待的守城兵士们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手中的武器瞬间被抛乱至一旁,纷纷东倒西歪。李通这才认出眼前之人竟是马超,心中大惊,赶紧行礼,急忙吩咐兵士们莫要阻拦。马超却根本顾不上与他答话,双腿一夹马腹,快马便如闪电般跃入长安城门以内。身后的徐晃、张任、张辽和一众亲卫也没有丝毫停顿,如鱼贯而入,马蹄声在长安城中回荡,留下一片混乱的城门口和满脸惊愕的李通及守城兵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