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礼反问:“沈君觉得他知道?”
沈棠又挠头:“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真要是知道一清二楚,吴昭德说不定就能咬牙抗住天海世家施加的压力,力保秦礼一派了,哪里还会逼得赵奉都离心呢?
追根究底,吴贤觉得秦礼一派能提供的利益,不如天海那边多,于是趋利避害。
沈棠问秦礼:“那为何就告诉我?”
这其实不算一个好征兆。
告诉沈棠有两种结果。
一种是相中了沈棠,愿意坦诚相待,改奉她为新主公,但眼前人是秦公肃,于是又多了一种可能——秦礼只是想展现价值,博取沈棠的信任,让沈棠完全相信他提供的作战方案,用最快的雷霆速度解决黄烈章贺兵马,作为回报,沈棠向吴贤施压,保住秦礼一系及其家眷,之后再回归自由身……
若是前者,沈棠乐见其成。若是后者,秦礼又无心再入仕,这张底牌被她知道也不重要,因为双方日后不可能成为敌人。至多沈棠治下多个叫“秦礼”的隐居文士。
沈棠的心情乐观不起来。
偏偏秦礼这边也没有回答的意思。
他生硬岔开了话题。
沈棠看着眼前的沙盘,叹道:“公肃真正要献上的‘大礼’,我已经看到了,也十分满意,收起来吧。尽管我不了解你的文士之道,但也清楚有失必有得的道理。越强大的文士之道,对文士本身的负担就越重。”
秦礼闻言收起沙盘。
他呷了一口茶润唇:“秦某回去会立刻着手绘制新的舆图,劳烦善孝转呈。”
崔孝颔首点头:“无妨。”
秦礼喝完了茶水,谢过沈棠招待,道:“天色已晚,就不打扰沈君好眠了。”
作为吴贤帐下,哪怕现在坐了冷板凳也不能随意外出,秦礼此番能来也是靠着赵奉等人。在外面逗留时间越长,越容易暴露,被人看到检举到吴贤跟前,徒增麻烦。
秦礼离开之后,沈棠托腮叹气。
似乎连背景都阴暗了几分。
崔孝轻声唤道:“主公?”
沈棠从托腮改为趴桌案上,双手向前耷拉着,侧着脑袋看向崔孝:“搞砸了。”
秦礼这个态度明显是第二种可能。
她的捆绑大礼包没了。
崔孝道:“唉,这事儿看缘分。”
沈棠瘪瘪嘴,这么多年招人就没踢过铁板,这次在秦礼这边碰了壁,有些挫败。
崔孝只得安慰她:“公肃对主公一向赞誉有加,他不肯,那多半是因为——是因为那位祈元良了,非是主公的缘故……公肃怕是迈不过跟恶谋同为僚属的的坎儿。”
偏偏主公又要保祈善。
秦礼不愿意过来很正常啊。
千错万错还是遍地仇家的恶谋之错!
跟仇家一块儿共事,确实需要勇气。
沈棠皱眉:“唉,若真是如此——”
她也只能叹一句有缘无分了。
但是——
那可是高清卫星地图啊!
沈棠苦苦思索,无意识咬着颊肉,走神太厉害的她连崔孝啥时候告辞也不知。
一炷香过后——
朝黎关内,正准备就寝的栾信欲将窗户撑杆取下,窗沿下猛地升起一颗主公头颅,将他吓了一大跳,惊诧:“主公来了?”
“公义,你圆满文士之道是不是就能复制使用圆满状态的文士之道了?”虽然拿不下秦公肃,但她还有万能的栾信啊!
哪怕他常年满负载,堪比老人机,但只要升升级,说不定又能丝滑地跑起来!
栾信:“……”
沈棠兴冲冲地来,气呼呼地走。
因为满负载的缘故,栾信修行比同行都慢些,他迄今还没摸到圆满的门槛,甚至不知道圆满需要什么方式。换而言之,沈棠想要复刻一个栾·秦公肃·信行不通。
哪怕栾信说了“待信有了头绪,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主公”,也没能让她开心。
沈棠回来撞见取材回来的顾池。
远处还有离去的熟悉人影。
“望潮,那好像是少玄?”
顾池道:“关外危险,白将军担心池身娇柔弱,遭遇不测,故同行了一段。”
沈棠“哦”了一声。
“主公眉宇似郁结,可是心事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