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臣……臣只是深恨羌贼扰我家国,虽然才力不济、难挽大局,但当时若在,一定拼死力战,以拱卫陛下安全!”
高湛听到这话后忙不迭顿首于地,颤声说道。
高洋见状后又是冷哼一声,抬手指着高湛不客气的说道:“巧言令色,最是可厌!既言心痛,也不必心如刀割,此中难道无刀?”
说完这话后,他直将佩刀解下,抬手掷在高湛的面前,然后便目无表情的望着这小子。
高湛没想到皇帝的火气全冲着自己发泄而来,他当然不敢真的拿刀割心,又恐多说多错,索性便直接顿首于地、干脆装死,再也不发一言。
敲打了一番高湛后,高洋才又将视线望向高演,同样语调不客气的说道:“日前我离开都畿时,你是如何向我保证,待我去后,事又如何?你敢言全无愧疚?今日事之落败,与你无尤?”
听到这充满愤怒的斥责,高演心内非但没有惊慌,反而还隐隐松了一口气。行前他便与众幕僚们商讨过一番皇帝陛下或许会有的态度,如果见面后便是一番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那是最好的情况。
因为皇帝此番御驾亲征又大败而归,心情自然是抑郁到了极点,急需发泄迁怒一番,对高演劈头盖脸一顿斥骂的话,主要还是情绪使然,而非刻意的针对他、要对他施加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可如果皇帝见面后情绪有所克制,并且询问他一些事情的细节,那估计可能是真的要对他从严从重的进行处置了。
所以在听到皇帝的训斥后,高演便也连忙顿首于地并沉声道:“臣确有罪!国难当头、身当重用,结果却未能使尽全力以克难题,征师败绩、臣亦有责,今日愧拜尊前,打罚任由,唯乞留此拙身继续为国效力、共抗凶贼!”
眼见高演态度诚恳干脆的认错请罪,高洋不免便愣了一愣,只觉得蓄满力道的一拳仿佛落在了空处,又过了一会儿才又冷哼道:“若早有今日这般觉悟,事何至于亏败至此?而今国事所遭遇的困厄,又岂是打罚一员能够弥补?你既然知错愿改,对于当下事态又可有见解?”
高演对此也有所准备,闻言后便又连忙说道:“如今贼势如何,臣暂未详知。但是对于国力修补,也略有所见。入夏以来,天旱歉收,师旅新败若供给再乏,士气必然更加低迷。如今公私奴婢数众,大河沿岸多荒,放免奴婢、大兴垦荒,可以增扩籍民耕地。另许诸州上户输物于官,酬之以爵……”
高洋听到高演所进言一系列开源节流的内政策略,脸色也略有缓和,待到高演这一番话讲完之后,他便叹息一声道:“你能有这样周详的见识,当此家国危难之际,确是比太子更适合守国。”
此言一出,高演顿时僵在了原地,而一边还在顿首装死的高湛听到这话后也立即抬起了头,两眼瞪得几乎要从眼眶中掉落出来,一脸的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