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主久战疲累,将军既然技痒,不如末将代劳。”
张石奴并不知郎主同这人旧情如何,但却不爽其隐隐带着几分考校意味的语气,当即便入前开口说道,同时其他几名督将也都向前跨了一步。
高乐当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到叔父旧物心生感慨而下意识的一说,还不习惯李泰身份的变化,此时见其部属误会他是在挑衅,自有几分尴尬。
李泰眼神制止众人,转又对高乐笑语道:“我也常常怀念旧年乡里良弼兄教我武艺,今又久别重逢,自当一戏。”
说话间,他便着员牵来一匹战马并递给高乐一杆马槊,双方各自上马,周围人也都自发清理出一片场地,然后便策马互向对方冲去。
夺槊分为单夺与双夺,形式如何也是顾名思义,两人今作双夺之戏,既要避免自己的槊被对方握住夺取,还要努力将对方的槊给夺取过来,对骑术、槊技和臂力都有极高的要求。
两人几番交锋试探,终于是互相握住了对方的槊杆,几作运力,不独各自用力而青筋毕露,就连胯下的战马都因受力而小声嘶鸣出来。
周遭看客们原本还在鼓掌喝彩,眼见局面僵持下来,也都纷纷屏住了呼吸,眼见到那两杆马槊槊身在颤栗中微拱起来,可知在这波澜不惊的表象下吃力之大,怕是都能贯甲数层。
终于,伴随着一个闷声低吼,高乐肩臂一颤,手中马槊已经被李泰噼手夺走,然后便近乎脱力一般大声粗喘着,被人搀扶下马,望着李泰苦笑道:“圈养奴营几年,技力早已经不复当年,让伯山你见笑了。”
李泰自能感受到高乐在最后一刻力未用尽而主动放弃,但听到周围群众喝彩不断,那些邙山战俘们望向他的眼神更显崇敬,便也没有戳破,只是走上前来对高乐正色说道:“旧日令圄既已破除,此番兄共我同返关西,自有天地广阔可建功事!”
彼此汇合并有了初步的了解认识之后,接下来便是得讨论该要怎么办。
对李泰而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针对敌后进行的骚扰已经算是超额完成任务,最好是能够尽快撤离,让之前所获得的人事收获落袋为安。
这些邙山战俘们同样也是希望能够尽快返回关西,他们在此久遭折磨,一刻都不想多待下去。
双方既然达成这样的共识,尽管眼下混乱的晋阳城中似乎还有些机会和利益可以把握和榨取,但也都不想再继续下去,毕竟风险实在太高。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东魏霸府可从来也不是一个兔子。
但若是撤退的话,又面对一些问题。首先是这些邙山战俘们,希望李泰能够带上他们那些被遗留在晋祠的袍泽同伴,他们实在不忍心将这些老弱病残抛弃在此等死。
这些沦落绝境的老镇兵们彼此之间的袍泽情义非常深刻,之前绕行西山南来的骆超也是打算通过劝诱晋祠这些老病卒众继而说动这些营奴起事。虽然因为高乐的存在遮盖了这一计策的效果,但这些老兵们之间的情义是不作伪的。
李泰稍作沉吟后便点头答应了下来,首先这些战俘们起事的确是帮了他的大忙,其次若把这些邙山战俘营救回长安,对他而言也是名利双收,尤其是在府兵中下层声望的获取甚至可能还要超过攻破晋阳宫,更不要说这些老卒本身就是一笔宝贵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