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间,长公主忽而起身,轻举手中玉杯,向岑思卿敬酒道:“逸嬅在此,特向圣上致以最深切的敬意,庆贺陛下登基大典,龙翔九天,万民共仰。久闻圣上之名,皆言圣上勤政爱民,治国有方,仁德广布,四海之内皆颂扬圣德。今日久别重逢,得以亲睹圣上风采,更觉世人所言非虚,实为天下苍生之幸。”
闻听长公主之言,岑思卿声音温润如玉,回应道:“自古以来,和平乃万民之愿,长公主为北漠国与岳国的和平贡献诸多,其功至伟,实乃两国百姓之福祉。长公主能以大局为重,亦令朕深感敬佩。”
长公主听出了岑思卿的言外之意,似在暗示她以和为贵,莫要轻举妄动。长公主饮了杯中酒,目光掠过殿中宾客,似是在追忆往昔,轻叹道:“是啊,自从我远嫁北漠,离乡背井,岳国之景,已如梦似幻,遥不可及。此番归来,所见皆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长公主为何如此伤感?”岑思卿温言相询。
长公主的眼神微微一凝,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说道:“圣上问及,逸嬅便直言不讳了。此番伤感,不仅因个人思乡之情,更因忆及往昔种种,尤其是我母家,被无辜流放的西陵一族,以及先帝的骤然离世,让本公主心中难以释怀。”
此言一出,宴会上的空气仿佛凝固,沉重得令人窒息。西陵一族的流放与先帝的病逝,皆是朝中敏感话题,长公主突然提及,无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挑衅意味。
然而,岑思卿并未多言,而是沉默含笑,目光锐利地直视着长公主。
长公主并未被岑思卿的眼神而震慑,反而继续说道:“本公主听闻,表弟西陵云烨被拔了舌,刚出瑞京便不幸殒命。叔父西陵文璟,更是因痛失爱子,加之流放之路艰辛,也于途中病逝。”
说着,长公主看向岑思卿继续问道:“传闻这一切,皆因圣上为施家二十三口冤案平反而起。今日,终得面圣之机,逸嬅斗胆,欲向圣上求证,我西陵氏落得如今家破人亡,真的与圣上脱不了干系?”
闻此一问,满座皆惊,众人纷纷屏息以待,静候岑思卿的回应。
“今日,乃是长公主远嫁多年,初次归宁。亦是北漠国为庆贺朕初登大宝,共襄盛举,彰显两国世代友好的佳期。”岑思卿语气平和,淡然开口道:“此刻,非适宜追忆之时。”
长公主闻言,面色一沉,缓缓说道:“本公主此行,庆贺自然是首要之事。但求一个答案,亦是必要。望圣上念及旧情,能给逸嬅一个明确的答复,让我心中之石得以落地。”
岑思卿眉头微蹙,似乎预料到了长公主的坚持,但他依旧保持着君王的威严与冷静:“长公主之情,朕自然理解。但朝堂之事,错综复杂,非一言可蔽之。朕愿在适当之时,与长公主详谈此事,但今日之宴,实不宜搅扰了这份喜庆与和平。”
然而,长公主并未被岑思卿的推诿之言所动。
猛然间,她怒意勃发,手中酒盏化作一道流光,狠狠掷向地面,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酒盏瞬间粉碎,四溅的碎片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回响,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几乎在同一刹那,殿外蓄势待发的侍卫随从们如同脱兔般迅猛,利剑出鞘,带着不可阻挡的威势破门而入。
电光火石间,大殿内的官员们被团团围住,连萧明忠亦不敢轻举妄动。眼前,每一把剑都直指要害,寒气逼人。
瞬间,整个大殿被一层死亡的阴影所笼罩。
身处这危机四伏的旋涡中心,岑思卿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局之中。